“这些天辛苦雁归了。都是母亲无能。”柯容的眼里瞬间冒出了泪花,哀伤地说。
柯雁归踮着脚擦掉她的眼泪,摇摇头:“母亲从来没有无能过。这都是雁归该做的。”
“母亲欠你。”她的眼泪还在落,柯雁归也没忍住流泪。
“只要母亲还能陪着雁归,比什么都好。哪怕是一辈子都照顾母亲,如同母亲从小照顾我那样,都值得。您别总这么说,儿子该觉得自己多无能。”他说着便潸然泪下。
柯容自然也看不下去他落泪,但硬是把眼泪忍了下来。
“母亲您去歇着,我来就好。虽然您的毒已经解了,但是身上仍有擦伤。我已经不像五年前那样做什么都做不好,如今做饭得心应手,衣服也能洗的干干净净,会种菜除草,会做些小生意了。”柯雁归满脸骄傲跟柯容炫耀着。
柯容淡淡地应了一声。嘴角有笑,眼里有泪。然后缓慢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接着转身走去湖边,到桃花树下摘桃花去了。
柯雁归抹去眼泪很是开心,连做饭也来了力气。母亲病好,那么未来无论多难多险,他都能走下去了。
回头看梁雪明睡着的模样,也不盖被子,睡姿很是豪放,呈大字状。不自觉笑了。
炒的菜是油焖春笋。旁边不远就有竹林,春笋就是从哪儿摘的。不花钱。柯雁归每次都会事先把菜准备好,以便于做菜。而他能拥有的就是这些不花钱采摘到的菜。
既要承担母亲的药钱,还要维持生计,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钱。赚钱的路子都是采摘一些野菜拿到镇上去卖,可是吃野菜的人很少,而且与其花钱买不如自己下乡摘。什么季节有什么就卖什么,卖花卖菜,或是在饭店打下手赚一些小钱。半个月若是能赚得二两,那么母亲的药就不会断了。若是赚不得,那么他只好去许家求。遇见梁雪明时,他就是刚从许家回来。跪在许家门外,被他们骂的狗血淋头,推到在泥土里用脏水泼。一跪就是大半天,最后都是管家看不下去给他些钱,这钱够他撑好几个月的了。
柯雁归的父亲亡故,于是柯母带着年幼的他改嫁许家。许家看在柯母父亲的面子上同意。与其说是联姻不如说是交易。那时的他们已经和公孙家失去联系,家主帮助许家坐上第一富的宝座,许家答应照顾柯母和柯雁归。可待家主离开后,他们就把柯母从府上赶了出来,另娶佳人,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家主在外寻找解救柯母的解药,一找就是至死。
命运弄人,若不是慕容家其中作祟,他们此刻该在公孙家里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饱受贫穷之苦,过着任人欺侮无力还手,忍辱负重,卑下的生活。
“母亲这是要做桃花酥吗?”柯雁归抬头看见柯容小心翼翼地撑着裙摆,上面铺满了桃花瓣,于是问道。
柯容小步走到他身旁,将桃花瓣都倒在锅里。柯雁归将菜盛好后,已将锅都刷过了。歪头对他笑,搂过他的头,用额头顶在他的额头上:“是啊,母亲曾经和天下一等一的大厨学过,若是拿去卖钱,估计能挣不少,那我儿就不用过这种清贫的生活了。母亲能给予你的太少。”
“母亲别总这么说,儿子不爱听。以后怎么都别提了。只要母亲在,那么无论多难的生活我都可以撑下去。”他满脸的不情愿,皱着眉头叹气,却不责备她。
“好好好。雁归既然说了,母亲就听。”
柯容高他一倍,俯视见他委屈的表情,心里像是被什么戳中了痛楚。蹲下身来抱住他的身体,右手轻轻地抚在他的脑后,他的头在她的肩膀上依偎着。柯容感到备受依赖,内心感恩不已。
“雁归啊,人生在世走一回,不能太过算计别人。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护着亲近的人,这便足够了。善良中要带有锋芒,不能刺着自己,更不能无故刺伤别人。你外公总教母亲说,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因为我们本应不存在的,要少做惹怒上面的事,不然没有好下场。但是母亲做了普通人却遭人欺,母亲不愿你这辈子如我这般过。你只要万事护着她,那么母亲便能保得你周全。但你要记住,千万不要爱上她,你们没有结果。甚至会天神恼怒,降下惩罚。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她的眼睛里杀出了凌厉的光,握着他肩膀的手稍稍有些紧了,严肃地说着,等他的回答。
“母亲,我们为何非要依靠着她?不能靠自己吗?”柯雁归不能理解,回头又看了眼那个懒散的人,心下嫌弃得紧。
柯容笑,抚摸他的头耐心地解释:“母亲现在跟你说这些都早了。但是你既然遇见她了我就能提醒了。她人间一行,所遇皆命数。我们是她命数以外的,不可触碰的。我们能活在这世上已经是上苍仁慈,万不可再惹他生气。”她指着天空,天空是阴沉的,但她说了这句话后,阴云便消散了。仿佛是在同意她的话。她见此,怕了。
“母亲只希望你平安啊。”她又把柯雁归紧紧地抱在怀里,很怕他会消失,或是过得不好,“你看这天,他是有灵的。你所做的每件事都有神灵看着。她是上神,天帝的左手,清水上神是天帝的右手,他们二人自小情谊深厚。她在天庭犯下大错,清水上神拼尽全力给她争取将功补过的机会,你万不可破坏了。她是你的曙光,但你只能远观。”
“母亲如何知道这些事的呢?”柯雁归问。
“都是你外公说的。他是神仙,下凡来完成任务,但是却内讧了。不仅没完成任务,还把天下搞得一团糟。她就是第二批下来的人,既要惩罚他们第一批下来的人,也要拯救苍生。这就是她的使命。完成了就要回去了。我们是神和人的后代,我们存在的本身已经挑衅到天帝的威严。只有血脉纯正的神仙才有法力,有资格说话,我们没有资格插手她的命盘。你该做的,就是挽回你外公的颜面。偷偷地帮助她一统天下,这样也给你外公少些惩罚。”
她提到自己的父亲时,忍不住流下眼泪,回忆起这个父亲,他已经走了好几年了,再也没有回头找过她这个女儿。这些年竟靠柯雁归一个孩子活着。他这个父亲做得太不称职。可比怨恨来更多的是思念。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安康,是否已遭慕容家的暗害。母亲早亡,只靠他一个人照顾着自己,他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