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梁雪明在众位的心里形象更加嚣张。这让她想起了昨天在慕容家那些人前受的气。辩解道:
“请诸位兄弟姐妹记住,我此举不是为了炫耀我的背景有多强大,因为相比皇上而言,我只是个小喽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我?这是对错的问题,是德行的问题。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何无故来冷嘲热讽我?难道被太子哥哥护着也有错吗?难道就因为我的背景比你们强大所以我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有错了吗?那么你们置法规于何处呢?大家同读圣贤书,雪明成绩虽差也从不嫉妒什么,更不会因为嫉妒而在背后做些小手脚,为人光明磊落,这是圣贤书教我的。雪明希望大家都能为国效力,不依靠别人,这才是真正值得炫耀的事情。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悄然变化,她也把柯雁归摁在了座位上。
夫子顺了顺他的大白胡子,对她很是欣赏。
而她会说这句话是因为她是个有牵挂的人,她在乎杜承业。因为他的关系,她必须忍下所有委屈,说这些话。如果她只有自己,或许当场就和那个女孩互掐了。她从来不是一个性格优秀到无可挑剔的富家小姐。母亲也不希望她变成那样。
上课时她仍旧什么都没听,神游在学堂之外,想着杜承业在宫中会干什么。终于期盼到了下课,她回神时学堂里已空无一人,只有柯雁归在等她。
梁雪明娇嗔:“雁归哥哥怎么不喊我呢?”
柯雁归摇摇头,温柔地笑着说:“我怕打断你的思路。”
“我又没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打断便打断了。”她低头去收拾东西,再看东西都已拎在他手里了。
“走吧。仆人已在门外久等。”柯雁归朝她伸出手说。
这一瞬间梁雪明看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想都没想把手搭了上去。学堂的走廊有燕子筑巢,地上溅有泥土。柯雁归自己走在泥土上,把干净的地方让给她走。
本以为能安安稳稳地回家吃上一顿饭,结果关柿却在门口等她,兴致勃勃地缠着她说:“雪明妹妹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的吗?那我们就赶紧吧?我都快饿死咯,比不得雪明妹妹,我饿死没人会心疼。”又故作可怜地摸着肚子。
“关柿哥哥再胡说我就打你了。”梁雪明竖起拳头对着他,威胁说。
于是他立马捂嘴。
柯雁归冷冰冰地,一如在杜花乡那样。
“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关柿热情地搂上他的脖子,被他面无表情地推开。
梁雪明跑来夹在二人中间,介绍说:“这是柯雁归,我在杜花乡认识的朋友,永远的。”
关柿没有放在心上,只随意扫了他一眼,带些敌意。同杜承业那天看他的眼神一样。
“说好去顺华楼的,不许反悔。我要坐二楼最亮眼的位置吃饭,旁边还得有对面琳琅阁的头牌给我唱曲子才行。”他像个孩子一样要求道。
梁雪明听见琳琅阁三个字就不耐烦,连连点头:“好好好,你要什么都满足你。真是死性不改。你也不数数城里有多少你的风流债,再风流下去小心娶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夫人。”
“哎呦,没事。不是还有你林瑛姐姐呢嘛?”他捏了捏下巴,眼中尽是猥琐相,得意地笑。
“那不行,”梁雪明一脚踹上他的屁股,被他躲开,“我林瑛姐姐以后的相公一定得是像承业哥哥那样情有独钟的人才行,最最重要的的一点是,得是君子才行。关柿哥哥虽不差,但我林瑛姐姐可不喜欢你这号人。”
关柿凑头过来问:“啧啧啧,舍不得了?”
“切,哪儿有。”梁雪明白了他一眼,默默抱紧柯雁归的手臂。林瑛那是她准备介绍给柯雁归的,要是被他半路劫去了的话柯雁归不是就讨不到夫人了吗?美得你。
关柿的书童不在身边,回去报信了,顺带给梁雪明的一带说了。
这一路有了关柿这个烦人精,加上梁雪明这个爱唠叨的人,到的感觉很快。柯雁归终于知道为什么梁雪明会爱唠叨了,有了关柿不停惹她说话,渐渐地也成为一类人了。关柿和杜承业也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刚踏进顺华楼第一脚,那些本来正热热闹闹喝酒吃饭的人突然就都放下筷子向着他们而来。关柿倒是热情主动,上前搂着那些大人的肩膀,好不客气。关柿今年也与杜承业同年,二人的个头差不多,十五岁已有成年人的身高。而梁雪明小他二人四岁,倒是差的很大。只到他们的肩膀。
“哎呀!这不是方大人嘛,哎呦!真是巧啊,大家好久不见!哎呀呀,张大人王大人你们也都在这里啊?哎呦哎呦!缘分缘分!”关柿表现得好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引得梁雪明想远离。若是以前她会一脚踹上去,还是司空见惯了。
柯雁归很难相信这是从一个十五岁男孩的嘴里说出来的,但事实又活生生地摆在眼前。
梁雪明不理会他,领着柯雁归去往二楼坐下。
“很早以前关柿哥哥不是这样。那时候他虽然外向但也不至于这样,只在一年前就突然变化了。”梁雪明拿着菜单点菜,向他解释道。她指着上面的几道菜,小二毕恭毕敬地做着笔记。
“嗯。”柯雁归轻轻应。其实他还是蛮佩服关柿的。能在这些人中活得像条鱼一样自由舒畅。
她把菜单递回去顺便吩咐:“请帮我们把对面头牌叫过来,就说关少爷等着呢。”
小二笑得很是克制,点点头。然后下去准备菜式。
梁雪明看向楼下的关柿,再看看四周不少人笑他,不自觉嘴角抽了抽。抄起旁边的枕头认准他的头砸去,稳稳砸中。众人不悦的眼神顺着看上来,发现是她以后又变得和颜悦色。关柿不好意思地与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上来找她了。
“你也不嫌丢人。”梁雪明抱着枕头,用肩蹭他一下。
“不嫌呐,总得有人要做这个事,我不介意啊。”他说的无足轻重,笑得没心没肺。梁雪明换了个角度,看向门口,头牌已经来了。
“你的头牌来了,跟她玩儿去吧。”她懒得与他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