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这一会儿,她还没结束沉默,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曲小姐来看您了。”
梁雪明脸色骤变,柯雁归摸摸她的头。语气变冷:“让她进来。”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一只金丝绣花鞋踏了进来,梁雪明懒得看她一眼。
红唇粉裙,眉间一点晶莹的梅花印,身上的配饰也用上了太子妃的专属。似乎是特意穿戴而来向她炫耀。十分夺目。
曲花水摆摆手让仆人退下,看着他们离开落雪院才露出真面目。关上房门,这屋子里就只剩他们三个。缓缓踱步到柯雁归身旁,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唇角藏着笑,满意地点点头:“你上哪儿找的如此俊美的公子?”长长的指甲蹭着他光洁泛黄的皮肤。
“有了太子还垂涎别人的朋友?”梁雪明推开她的那双瘦的皮包骨的手,冷嘲热讽道。
曲花水捏着宽大的袖子挡着笑脸,得瑟地回她说:“太子那自然是无人能比,但你这朋友也不错呢?我成功了抢走你的太子,你难道就没话想对我说?”
“你既已抢走了,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希望你是真心喜欢太子,而不是为了报复我,不然你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记得说话做事千万小心,我想等我回来后还能看见你像现在这样嚣张得意。别再踩入大人给你安排的陷阱,如今的我们已没什么可以再输。输不起了。”梁雪明也不与她藏着掖着。同作为犯错的人,她们勉强算得上是一条绳上的人。
曲花水坐在她身旁,听她这话不觉得满意,反问回去:“你就这样放手了?”
梁雪明冷笑:“不放手怎么办呢?你们郎有情妾有意的,我不是自找没趣吗?你从我这夺走的太子妃之位,它背后隐藏着的代价比它能给你的荣华还要大。还是祝福你们。我不争了,走了。”
“就这么离开?不觉得不甘心吗?”曲花水打量她的神色。
梁雪明坦然,笑容更加放松,倚在桌子上说得随意:“不甘心?我哪儿抢得过你?你都做着连性命都能不要的打算,怎么赢得过?我还想活呢。”
曲花水满意地点点头:“明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会来吧?”
“或许。”二人相视一笑,目光之中没有丝毫敌意。
虽然她已经做好不去的打算,但是既然曲花水亲自来请了,她或许会藏在人群之中看看这个新娘子,看看她自小喜欢的承业哥哥为别人穿喜服的样子,会不会能因为曲花水笑得灿烂。
曲花水整了整裙摆,故作烦恼地说:“这宫里送来的裙子还真是不错,作坊里做的手艺跟宫里的不能比,你看看,这一针一线都缝的这么好,是半点线头都看不到呢!这么多金线缠着,我以前在曲家的时候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裙子,果真搭配我的气质呢!这么好的一件裙子我就怕弄脏弄坏了,还是太子好,说若是坏了大不了再给我做一件,等我住进皇宫,天天都穿这样的裙子!让我别替他省,说我过得好就是他过得好!”
这话里浓浓的炫耀让梁雪明简直忍不住想上手打她。若不是想起了早上承诺给曲家老仆的话,怎么也得骂她两句出气。
一个人默默地忍耐伤心,从来不是她对这种人的处理办法。
梁雪明起身走向自己的首饰盒,从最底部拿出一条金闪闪的项链。半点不留恋,递给她说:“这是皇后给我的,现在属于你了。还有一枚戒指,暂时没找到,等我找到给你。”又摸着自己脖子,怎么都没找到那个戒指。怀疑是不是掉在床上了,再回床上翻翻找找还是没找到。
回看一眼曲花水,她正仔细欣赏那条凤凰项链,那眼神,赤裸裸的羡慕。
打开门,让出一条路:“如果你来就是为了炫耀,那你现在做完,可以走了。”
“这就是富甲天下的梁家大小姐的待客之道?”曲花水收好项链,讽刺说。
梁雪明没想跟她多聊:“你貌似也没表现出客人应有的礼仪。那么,我也不把你当人。我想禽兽会欢迎你,毕竟禽兽也不懂说人话,或许你们在一起会聊的开?就是不知道狗会不会有我这样好脾气,我真怕它们会冲上来咬你呢?”
曲花水的脸色铁青,倒没生气,拿到项链兴冲冲地走了。
“雪明妹妹这话也是从卫伯时那里学来的吗?”柯雁归大方地笑着,问道。
“不是。那老头哪儿有我这么好,我不过是嘴上出出气罢了,气一次也就忘了,若是那老头被气到,能让她疼三天,跪地道歉都有可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都这么点拨她了,还是小肚鸡肠。希望她日后不会后悔吧。我可不跟她玩了。”梁雪明摇头,拿起外面地上的石子砸向她离开的方向出气。
柯雁归走出她的房间,看看周围,仍是无人。“我回房了。雪明妹妹休息吧。明日考试,祝你及格。”
她哀怨地叫:“雁归哥哥就不能祝福些更好的吗?比如我考个第一什么的。”
“那就不叫祝福了,那叫做梦。做梦是不可能成真的,倒不如祝些实际的,你努努力还有可能实现。”柯雁归笑她,说完便关上自己的屋门。心情甚好。
躺上了床,外面还能听见她痛苦的哀嚎。心想这丫头是不准备睡了。可他不行,梁雪明卧病在床的这几天他都没怎么休息,晚上她有半点异动他就醒了,几天下来导致他精神萎靡不振的。头一沾枕头很快就入了梦乡。
梦中竟然见到了公孙竹,在一处空旷的地带,像在云上。公孙竹披着发,慵懒地躺着晒太阳。而他自己则站在一旁。
“雪明姐姐最近还开心吗?”
“不算好。”他回答,转念一想又答,“但对她好。”
公孙竹没有再问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空。
“十二年前公孙家为什么不站出来?”
“因为有不能站出来的理由。”一提起这个,公孙竹就想起十几年前的事。
柯雁归躺在他身旁,问:“能跟我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