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尽,说说你的看法。”见石天尽一直不说话,成育沉声问道。
“我没什么看法,后宫之事本就是不是我们这些男子可以涉足的,但倒是有些法子可以打探一番。”
“哦?如何?”成育来了兴趣,其实司苍宇在宫中也有不少眼线,可奇怪的是,关于那黛妃娘娘的事,却是一点也打探不出来,否则他也不用苦恼到往赵青钰这边想办法,赵青钰的祖母赵老夫人与宫中那些贵人的关系可是匪浅,就连皇后也要尊称其一声老夫人。
“我记得那黛妃娘娘是信佛的,每个月十五这天都要出宫上山斋戒沐浴一晚,第二日才返宫,那个晚上,便是好机会。”
成育闻言眼前一亮,有些意外的看向石天尽,这个黛妃娘娘是一年前采选进宫的,整整一年来独守小宫,没见皇上半面,可偏偏就在最近,她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盛宴之上一支凤求凰,令皇上惊为天人,从此夜夜笙歌,宠幸已长达足足三个月,三个月来,皇上再未踏出过烟霞宫,别的妃嫔在这三个月来尽管恨透了黛妃,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黛妃受宠的时间短,但是恩泽却比任何都长,这样诡异的存在,自然朝堂上争斗不休的几位皇子上了心,可无奈这黛妃的资料的确太少,并且她信佛一事,成育也是刚刚听石天尽说才知道的,更遑论她每个月十五还要出宫斋戒沐浴,这更是头一次听说,可这些,石天尽又是怎么知道的?
显然这个疑问不止成育一人,赵青钰也想到了,他疑惑又晦涩的目光看向石天尽,眼底尽是探寻。
石天尽却只是耸耸肩,悠然的道,“山人自有妙计,我石家总是有些门路的。”
成育勾唇一笑,识趣的不再多问了,他知道石天尽虽然和他关系匪浅,但在这种政治问题上却没有完全信任他,或者是没有完全信任司苍宇,他有秘密也是应该的,不过他有信心,终究可以笼络到他,只要五皇子将石天尽要的那样东西快些找到,那石家这支助力,就能真正的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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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府,四香园。
下人的院子里,翠桃正在轻声安慰着梨花,然而梨花却哭个不停,泪水和着面上那抹鲜红的掌痕,越发显得触目惊心口
“杨妈妈心也太狠了,这一巴掌到现在还没有消下去。”翠桃埋怨,轻手轻脚地给梨花擦药。
梨花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脸上沾了药膏,却仿佛一支无形的针刺入,那样疼痛。半晌,才勉强笑道:“是我做错了事,该罚的。”
“那也没必要下这样的狠手啊!丫鬟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吗?”翠桃平日里被杨妈妈欺压惯了,只敢低声抱怨,却不敢高声,生怕隔墙有耳,这次也是借着梨花被打的事抒发一下心里的而怨恨,让自己舒服些。
梨花抽噎着还待说什么,杨妈妈却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里头的情形脸色一沉道:“梨花,夫人叫你,快去吧,可别耽误了时辰!”
梨花不敢耽搁,立刻起身跟着杨妈妈走了,丢下翠桃一脸忐忑地想着是不是被杨妈妈听到了刚才的话。
自从夫人再次怀孕了,内室就不许任何人轻易进去,除了秦氏、杨妈妈,林大夫,唯一被允许进入的人就是梨花了,就连跟着夫人身边最长的翠桃都不许进。
梨花深深知道,这并不是因为自己在夫人心中的地位有什么持别,而是因为她逆来顺受,是最好欺辱的一个,夫人已经习惯了在生气的时候拿她当出气筒,而她也习惯了默不作声的承受这些痛苦,这种身体和心灵上的煎熬不止一次让梨花痛得想逃跑,可是家里还有姐妹兄弟需要照顾,她丢不起这份工作。
进到主房时,秦氏在懒懒的坐在炕桌前,正在喝茶。
梨花放轻了脚步,走到秦氏身前曲一曲膝,恭敬行礼:“夫人。”
“来帮我锤锤腿。”秦氏将茶杯放在桌上,一手撑着下颌,绣着红色大福字的宽袖由绮着案几上的手,自乌木的棱角铺泻而下,带了一丝说不出的冰冷。
“是。”梨花上前去,轻手轻脚地给秦氏捶腿。
秦氏看她这么乖巧,一手掩唇,纤细美丽的指甲缝里露出了几许沉沉的笑意。然而这熟悉又诡异的笑声,却不由让梨花猛地一怔,心颤不止。
“外院的彩霜是你妹妹吧?明儿叫她进四香园来服侍好了。”
闻言梨花猛地抬头,正看见秦氏微笑着望向自己,她微微打了个寒噤,脸上的笑意越发勉强:“夫人对奴婢太眷顾了,奴婢感激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按理说奴婢不应该推辞主子的恩典,可是彩霜手脚笨得很,遇到事情怕帮不了夫人,反而惹夫人心烦。”
秦氏亲自用一双保养精细的手握住了梨花,“瞧你这么着急,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你不想让她来,我便不让她进院子来,也就罢了“
梨花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一个炸雷从天上掉下来:“梨花,我想让你去服侍五小姐……”
梨花清秀的小脸上顿时一片煞白,来了,终于还是来了,自从冷梅三人无端失踪后,夫人终究还是将主意再次打到四香园的丫鬟身上了,和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她,夫人的心腹是翠桃,是杨妈妈,她只是个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小丫头,为什么非要拿她开刀?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梨花下意识的回答,说完她急忙抬起头,却刚好对视到秦氏那狭促冷艳的黑眸,一瞬间像是被人用石头砸了一下心脏那般,她胸口一滞,再也说不出话一句话来。
正好这时,外面杨妈妈进来禀报:“夫人,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该去请各家的小姐了?”
“嗯,去吧。”秦氏挥着手淡淡的道,说完又看了梨花一眼,悠悠的道,“厨房忙着,你跟着去帮帮手吧。”
梨花如蒙大赦,连忙匆匆应着,快速退出了房间,外面的太阳照在她身上,她却觉得全身冰冷,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额上全是冷汗,手心也是冷冰冰的。
自从秦氏怀了孕,她便特别喜欢逢三岔五的将大房所有人都找来陪她一起用膳,今日也同样,除了被禁足的丁姨娘,被老夫人严防死守的原姨娘,其他人都到齐了。
硕大的圆桌上,秦氏位于首位,她的右手边是三小姐季云雀,季云雀的下首是蓝姨娘,秦氏左手边是季靥画,季靥画的下首是个空位置,再下面就就是六小姐季恬羽。
当季莨萋来到大厅时,就看到所有人都坐齐了,只有自己最晚到,她面上露出笑容,抱歉的道,“女儿来晚了,让母亲久等了。”
秦氏看着她冷漠的笑笑,只是点点头,没有吭声,倒是季云雀得理不饶人的哼哼道,“五妹妹,为了等你,我们这么多人可是都没用膳呢。”
明明菜都还没上桌,何谈什么用膳?
季莨萋柔柔一笑,不怒反笑的道,“三姐姐说的是,都怪我手脚太慢了,老夫人今个儿说晚膳不好,让厨房给重做了一次,我是伺候完老夫人才过来的,早知道母亲还有各位姐妹如此心急,我便该放着老夫人,自己先过来的。”
“你少拿老夫人当借口,你自己不尊重母亲就算了,还砌词狡辩,诸多借口……”
“三小姐,夫人在此,不要无礼。”蓝姨娘拉了拉季云雀的袖子,皱着眉提醒道,作为季云雀的亲母,她比任何都了解季云雀的莽撞,从季莨萋进屋到现在,秦氏一句话都没说,季云雀却滔滔不绝的一副要和季莨萋杠上的摸样,说句不好听的,她季莨萋又没有惹她们,她们何必跟季莨萋过不去,真正讨厌季莨萋大有人在,她们出这个头,对她们来说才是半点好处都没有,鹬蚌相争,到最后也是渔翁得利罢了。
季云雀不懂母亲的深意,只觉得心里不服,如今季莨萋在京都名声阵阵,可她凭什么,区区一介庶女,说得不好听点还是个外室生的土包子,凭什么她能在得长公主的青眼,能在赏花大宴上与澜郡主共享风头,而她连进入赏花宴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同样是庶女,季莨萋就比她好这么多?她不服气,不甘心。
“我说的难道错了吗?母亲,你说季莨萋是不是不尊重你,我看她就是故意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去伺候老夫人去了,老夫人身边那么多人,犯得着你每天去献殷勤?不过就是些巴结笼络的手段,老夫人的正牌孙女可是在这儿坐着你,二姐姐才是季府的嫡女,你季莨萋算什么就宣兵夺主了?”
季靥画一听提到了自己,脸上露出一丝娇柔的苦笑,轻斥道,“三妹不要胡说,五妹妹是我们的妹妹,虽说家里有嫡庶之分,却没有骨肉之分,五妹妹对老夫人尽孝是应该的,你不该这么说她。”
季云雀闻言脸上的愤怒不减反增,她霍然起身,指着季莨萋的鼻尖道,“你看到没有,你对母亲,对二姐姐那般无礼,二姐姐还以诚相待,你就不觉得一点惭愧吗?”
她需要觉得怎么惭愧了?季莨萋简直自己简直哭笑不得,她冷冷一笑,索性不置一词,季靥画、季云雀这些激将法,不过就是想逼她说点大逆不道的话,落实不尊长辈的罪名罢了,她又不是傻子,怎可能明知是圈套还钻进去,再说既然季靥画已经慷慨大度的说了“五妹妹对老夫人尽孝是应该的”,那就就成全了季靥画这份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