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头,他眼里满满的不甘!
不会的!不可能的!
已经走到这步了,为什么会失败!
只差一步,最后一步了!
而此时,远处的人已经赶来了,三皇子领着兵马司和禁军大营的人冲到殿前,看到软榻上的老人,他脸色一变,急忙跑过来,“父皇!”
沉睡的老人没有醒来,依旧紧闭双眼。
三皇子颤巍着伸出手,在他鼻下探了一下,确定人没有死,才松了口气,起身,看着司苍宇,满脸复杂。
逼宫,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弟竟然会逼宫。
这个连朝政都没过问过一次的挂名五皇子竟然会逼宫。
想到自己以前与他同出同进,三皇子突然觉得很悲哀,原来他一直都有野心吗?原来那些顺从,那些兄友弟恭,都是装出来的吗?
要说司苍宇落得如今下场,谁最心痛,那无疑,就是司苍序了。
因为幼时母妃的一句话,司苍序是真的将这个非同母所生的弟弟当做是至亲,他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狂。
“五弟……”他声音干哑,竟然说不出话来。
司苍宇红通的眼睛看着他,因为被迫跪下,而显得有些狼狈,突然,他裂开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惊讶吗?你竟然惊讶?也是,高高在上的你,怎么会立即我的痛苦,你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怜悯的俯视我,就像现在这样,我跪在,你站着,我是作乱的叛犯,你是救驾的功臣。三哥,我的好三哥,你永远这么幸运,永远……”
“是我让你逼宫的吗?对父皇也敢下此毒手!五弟,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弟弟吗?”太多的不可思议,司苍序想,是不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当好,才让他一直挂着这样的仇恨,直到如今东窗事发也不见半点悔意。
司苍宇不再看他,只是盯着软榻上那个忽视了自己一辈子的男人,冷声道,“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快一步,杀了他!”
“冥顽不灵!”司苍序震喝。
司苍宇却勾起唇角,“如果快一步,就一步,那些该死的乌鸦不要捣乱,我就成功了,就成功了……”他眼神痴迷,失神的双眸看看天空,呢南着道,“果然,非天命所归,便有灾鸟误事吗?可……为什么……为什么……”
“你当真想知道为什么?”突然,凌厉而熟悉的声音从软榻上传来。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去,就见原本还昏迷不醒的皇上,已经睁开眼睛,慢慢坐起了身子。
司苍宇满脸惊诧,他醒了!终究还是醒了!
自己,是真的失败了!
“父皇!您怎么样!”司苍序连忙去搀扶。
皇上摆摆手,遣开儿子,端坐在软榻上,看着跪在地上,灰头土脸的青年,“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
司苍宇失神片刻,立刻点头,“是!我要知道!就因为我的母妃做错了事,就要把错加诸在我身上吗?我做错了什么,他们是你的儿子!我就不是吗?!”
“是,你不是!”
司苍宇愣了一下,须臾,眼底的红光更甚了,“你说什么!”
皇上起身,走到他跟前,没有温度的眼睛睥睨着他,“我说你不是,不是朕的儿子,不是我司苍家的子嗣!”
司苍宇怒极反笑,“怎么,为了摆脱我,连我的血脉都不愿承认了?父皇,您真是我的好父皇!”
“不信吗?”皇上眯了眯眸,对杜信炜道,“去将皇后请来。”
皇后?
为什么要请皇后?
司苍宇面色大变,难道,他知道了?
知道他不是良妃的儿子,而是皇后的……
今天一整晚,皇后都心不在焉的,远处的大火她看在眼里,周围的兵马踏踏声,她听在耳里,他知道那孩子有主见,有能力,而今晚的确是个天时地利的时机,但是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一切并没那么简单。
“娘娘,娘娘……”突然,月嬷嬷冲进来,焦急的道,“不好了,小主子失败了,我听说杜信炜和三皇子回来了,带了兵马司和禁军冲进了内宫,救驾了。”
皇后身子一软,跄踉的坐到软椅上,目瞪口呆。
失败了,最终还是失败了!
为什么,为什么!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她怎么知道。
皇后现在心乱如麻,她极力让自己冷静,喘息了几口气后,她突然往内殿走,“服侍我换衣服,我要亲自过去。”
“娘娘,娘娘您冷静一下,现在过去,若是小主子供出您,您就彻底完了!”
“宇儿是我的儿子,你要我袖手旁观吗?!”
“可是……”月嬷嬷担忧的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现在赶去自投罗网,那就当真没人能救小主子了,娘娘您放心,只要皇上今晚不杀小主子,明天一早您去求情,凭着您与皇上多年的情分,再加上其他宫妃的出言,定然能免小主子一死,只要还活着,才有机会,现在,您是万万不能将自己搭进去的!”
皇后平静下来,心里纵然心乱如麻,也知道月嬷嬷所言属实,只要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就一定能想法子保全宇儿,就像当年一样,就算良妃母族判反,那样的情况下,她不是一样的将宇儿保护下来了吗?
看皇后淡定下来了,月嬷嬷又道,“娘娘,今日救驾的人是三皇子,三皇子与五皇子向来交情不俗,他定然会为小主子求情,咱们只要等一晚,就一晚。”
犹豫半晌,皇后终于点点头。
月嬷嬷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外面一队士兵突然闯了进来,月嬷嬷大惊,连忙拦住,“你们何人,这里是皇后的寝宫,你们胆敢放肆!”
打头的侍卫公事公办的道,“奉皇上之命,带皇后前去觐见。皇后娘娘,请吧。”
皇上要召见她,为什么?
皇后立即看向月嬷嬷,月嬷嬷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但心里却否定,不可能的,五皇子是有智慧的人,就算真的被俘,也万不可能将皇后供出,因为他应该知道,皇后是唯一一个能救他的人。
月嬷嬷极快的安定下来,看向那侍卫,“皇上只召见了皇后一人吗?还有其他人,其他妃嫔吗?”
或许是他们想多了,皇上并非知道了什么,只是因为宫中有人谋反,而将所有人都叫去。
侍卫冷言冷语的说,“这就不知道了,皇上只命我等前来请皇后娘娘,还请娘娘莫要为难,随我们走一趟吧。”
皇后心下踹踹,但到底是在后宫这个如狼似虎的地方度过了大半辈子,她极快的冷静下来,看了月嬷嬷一眼,往外走去。
月嬷嬷没有跟去,但却等人离开后,悄悄地尾随,她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是当真皇后与五皇子都栽了,有她在外头,到底还算有点周旋的可能。
因为知晓禁军的身手,月嬷嬷不敢跟近了,但突然,眼前黑影一闪,她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威慑力从上至下,还没回过神来,她的脖子上已经抵着一把匕首。
她大惊,努力想看身侧的人到底是谁,却不敢***,“你是谁!”
对方冷笑一声,“死人,是不需要知道的。”说完,月嬷嬷只感觉脖子一通,瞳孔震惊的鼓起,人却已经没了生气。
解决了这人,孙常收起匕首,对身后,隐藏在黑暗中的少女道,“当家,现在该如何?”
季莨萋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肥硕身影,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冷笑,“你去找宁远波,我留在这儿,找到人,再来接应我。”
“是。”
孙常回应一声,身子一闪,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巧站在小姐身边,看着远处喧闹的人群,问道,“小姐,皇上请皇后,可是知晓了她与五皇子的关系?”
季莨萋淡淡眯眸,说实话,这个她也不知道的,按照她的计划,今晚只是对付司苍宇,而司苍宇落网,皇后必然会有所行动,到了那个时候,她跟杜信炜打声招呼,抓点皇后的把柄,再将皇后拖进来,那时换子之事才浮出水面。
但没想到,皇上竟然一副已经心知肚明的摸样,难道,皇上真的一直都知道吗?
自己的正妻与小妾换了孩子,到底为何要换,就算皇后已经有了太子,再生一个又有什么问题,但偏偏要将孩子换给良妃,而最重要的是,良妃那个孩子,又去哪儿了?
太多的疑点让她就算重生而来,也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但似乎,这场后宫阴私,那个所有人都以为皇上不知道的事,他其实最为清楚。
因为宫殿前人太多了,季莨萋没敢靠太近,很多声音都听不到,她有些烦躁,远远地,只能看到皇上似乎对皇后说了什么,接着,皇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是什么事?是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真的。
很好奇!
过了一会儿,孙常脸色难看的回来,对她小声的道,“当家,以宁远波为首的,我们所有的人,都不见了。”
“不见了?”季莨萋拧眉,“怎么会不见了?”话落,她突然一顿,“若是人不见了,那兵马司和禁军大营的人,是谁叫来的?”
她派遣宁远波给皇上送药,又让其他人分别去找杜信炜和三皇子,事实上司苍序和杜信炜的行踪她很清楚,两天前,她就亲自修书,将两人召回京都了,不过因为时机就在当下,不能让两人坏了司苍宇的好事,所以她用了计谋,让两人滞留在京都郊外,今晚他们出现,按理说应该是她的一手策划。
可是现在,人是出现了,但他的人,却不见了。
全部,不见了……
“可探听到什么蛛丝马迹?”她冷声问。
孙常摇头,“并无。”
还没有半点蛛丝马迹,那么……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敏锐的眸子看向远处,人群中那位鹤立鸡群一国之君。
皇宫之内,能让一伙人集体消失,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你当然……是这个皇宫的主人,皇帝。
所以……
一瞬间,季莨萋顿觉有股寒意,从后背只窜脊骨。
她所做的事,皇上都知道吗?她的这些人,都是皇上抓的吗?不可能,他明明一直昏迷未醒,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难道,从一开始,他就是装的?
季莨萋顿时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她沉静下来,冷声道,“先出宫。”
孙常问,“那其他人……”
“现在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用着急,若真是我想的那个人做的,那今日之后,他必然会找我,到时候,再谈不迟。”
是的,如果真的一切都是皇上这只老狐狸一手策划的,还兜兜转转的将她都设计进去了,那处理了眼下的事,他一定会找自己。
现在她需要的就是,立刻出宫,想好一切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