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昆是个精壮强悍的小伙子,他拎着自己的战矛,正沿着溪水快速奔跑。
赤裸的脚板在湿漉漉的岩石上跳跃,却神奇地不打滑……整个人就像一头灵动的鹿。
事实上,塔昆今天刚好猎了一头鹿。今天,是他的成人礼,而标志就是要独自猎杀一头鹿。
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但是却听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塔茜被红毛鬼绑走了……
塔茜是他的未婚妻,才15岁,是部落里最漂亮的女孩儿。今天和几个女伴在溪边玩耍的时候,遭遇了几个红毛鬼。塔茜跑得不够快,被抓住了。
部落里的人都很哀伤,但没有办法。红毛鬼有厉害的武器,可以隔着很远把人打死,根本就打不过。
但塔昆还是带着自己的战矛出发了,他不能容忍红毛鬼玷污自己的未婚妻,哪怕去死,他也要尽一切努力……
这把战矛是部落里最好的,因为上面绑了一把来自山外边汉人的锋利匕首,在部落里传了好多代人了。
原本山外只有汉人的时候,跟部落相处得挺不错。汉人会种粮食,而部落会猎鹿,大家经常交换收获。和平相处了好多代人。不过,有时候深山里面的猎头族会出来,那些部落很凶残,塔昆的部落跟他们也是敌人,所以也经常跟汉人一起对抗猎头族。
但是自从红毛鬼到来,一切都变了,无论是山外的汉人,还是塔昆的部落,甚至是猎头族,都不是对手。红毛鬼经常肆意抢劫和杀戮,大家毫无办法,日子越来越艰难。结果部落就越来越往深山里躲避,渐渐连汉人都没见过了……
这些都是塔昆听老人们说的,他自己还从来没遭遇过红毛鬼。没想到,塔茜的运气竟然这么差……
塔昆是个好猎手,一路没日没夜地追踪着蛛丝马迹,竟然顺着小溪,追到了一条河……
痕迹消失了。塔昆知道,外面的人,无论红毛鬼还是汉人,都是有船的,那是一种可以在水上漂着不沉下去的东西。塔昆跟随部落老人学习的时候,见老人用石头在地上画过。
怎么办?追不上了……最终,塔昆决定,沿着河一直走下去!哪怕追到红毛鬼的城堡……
不知道跋涉了多少天,塔昆终于走出了山林。他头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头一次见到平原,头一次看到汉人种植粮食的农田……
头一次看到了大海……还有,海边那个石头垒起来的堡垒……
他知道,那是红毛鬼的地方,塔茜就在那里。
然后,他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远远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大片的影子。塔昆不知道那是什么,看上去应该是船,也是漂在水面上的。但是比老人讲过的船应该是要大很多,很多。而且船帆有些不同,大很多,多很多,雪白的……
塔昆不会数数,他只能数到9,超过9,脑子里就会一片空白……用上手指头,哪怕脚指头,都没用……海面上的船肯定是超过了9,超过了很多很多那种……
石头堡垒下面的海湾里,也有一些船,也超过了9,不过肯定没有对面多,而且是少了很多,这个塔昆还是能判断的。
然后他就听见石头堡垒和下面的船上传来各种声音,有人的,有类似海螺吹出来的,还有敲击的声音,以及某些象打雷的轰鸣,但是要小很多……
真正的雷鸣声,在海面上来的庞大阴影接近的时候到来了。那些船上,冒出了无数的火光,伴随着真正的雷鸣,然后对面应该是红毛鬼的船就散开了,好像被大石头砸中的茅草屋那样……
后来那些船就沉到海底去了……而对面的船还在冒火光……
石头堡垒开始被砸中,各种碎石到处乱飞,看上去很凄惨……塔昆不由得担心起来,他的塔茜应该还在里面……
塔昆趴在很远的地方一直看着那些船上的火光熄灭,然后那些船就靠岸了,下来了很多,很多人,蚂蚁一样,数不清楚……
他们都拿着一根好像棍子的东西,塔昆猜测那是类似自己战矛一样的武器。后来还推出一种不知道如何描述的大家伙,看上去很重,需要好几个人去推。
塔昆没见过车轮,甚至没有见过圆,他完全没有这个概念,更不知道如何描述,他的词汇表有些匮乏,除了重,他找不到其他的词……
原来这个东西就是爆发火光的东西!塔昆亲眼看着随着8个这样的东西冒出火光和雷鸣,石头的堡垒竟然被砸开了一个角……
不久以后,石头堡垒应该是被船上下来的人占领了,期间也爆发了一些很密集的声音,塔昆猜测是那些棍子发出的。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红毛鬼就像猎头族,汉人是猎头族的敌人,部落也是猎头族的敌人,所以部落可以跟汉人一起当朋友。那么,这些船上下来的人,是红毛鬼的敌人,自己也是红毛鬼的敌人,那应该也可以做朋友!
所以,他大胆地走上去,想请新朋友们帮忙,看看他的塔茜是否还活着……
这是他和塔茜人生的转折点。多年以后,当夫妻俩回忆起当初塔昆迈出的这勇敢的一步,依然无比唏嘘……
崇祯十二年十月,大明镇海侯世子、大明皇家海军南洋舰队司令郑森,收复热兰遮城。
原本时空上的郑森,花了8个月,才逼降热兰遮城的荷兰人。而本时空,郑森只是命令从天启号上,卸下去8门32磅海军重炮,抵近射击,然后就把看似坚如磐石的热兰遮城轰垮了……
是的,大明皇家海军已经全体换装了新式的海军重炮,而淘汰下来的拿破仑炮则移交给陆军和陆战队。
在姜骧意识到陆战队的专业性之后,也开始扩编陆战队。辽东、山东、苏北水性好的汉子被他一扫而空,编练了陆战第四、第五、第六师,合称陆战第二军,军长是沉寂很久的小舅子高一功。
这厮一直在姜骧直属的辽东守备师当副师长(实际负责),仗其实也打不少了,但因为头上还有个姜骧,总是显不出他来,着实憋屈了好几年。跟同时期几个大将声望没法比就算了,竟然连袁宗第这种小辈都要超过他了,心理颇需要疏导。
经过高氏温柔的枕头风,姜骧才终于发现,身边这糙汉子竟然还特么挺有情绪……好,你想建功立业是不是?那特么就去干陆战队吧!给你机会!
南洋舰队那边,也分别在浙江和广东搜刮水性好的汉子,组成了陆战第二、第三师,当然招人的难度就比北方低多了。实际上,沿海有好多生活困苦的疍家人,你跟他说,来当兵!管饱!有军饷拿!哗啦来一堆!
因为要等待战列舰换海军重炮,以及海军陆战队训练成军,所以拖了大半年,郑森才展开收复热兰遮的行动。
收复热兰遮城的是陆战二师,过程堪称完美,尽管对手有点弱。至于陆战三师,还在训练中。而陆战一师……还在九州驻守。郑芝龙如今充分放权,甚至南安老家都不怎么管了,大部分时间泡在九州搞建设,同时享受人生……郑家的根基,也在逐渐往九州迁移。
以后马尾、厦门,乃至整个南洋舰队,都是大明皇家海军的,说白了,是姜骧的,而不再是他郑家的。郑芝龙想得很清楚,姿态要做,就做得充分一点,没必要既要又要。
对于郑芝龙的态度,姜骧当然是欢迎的。说实话,此前他还是有很大的担心的,担心联盟关系恶化,甚至破裂。为此,甚至不惜跟郑家联姻,把大女儿都嫁出去了。如今看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冥冥中自有气运……
这半年,辽东开始大规模建造飞剪船,以开始批量淘汰福船。淘汰的福船,都低价处理给各地商人,当作商船使用。大批量制造的飞剪船,分为战舰和运输舰两种。
战舰并没有造很多,也就是为北洋舰队再增加了一个巡洋舰分舰队。而运输舰则足足建造了30艘,优先全部给了南洋舰队。这对于海军陆战队的快速机动是决定性的。
在很长的时间里,运输舰的建造都将是重中之重,兵力投送能力,是决定姜骧参与大航海的关键因素。海军再猛,你上不了岸。如果陆军或者陆战队不能投入重兵,就无法解决战斗。而福船,实际上不适合远洋航行,就在沿海转转,最多第一岛链还行。但姜骧要的,是能够伴随战列舰、巡洋舰远航美洲、远航非洲的运输舰。
手伸得越长,兵力投送和后勤补给就越困难。姜骧可不想跟历史上的昂撒人一样,逼不得已去发展印度的工业,甚至在印度建兵工厂。只要运力足够,就没必要这么干。
第一批后装步枪已经装备了第五师的部分部队,姜骧这次没有用人家原版的名字,而是取名为辽一式步枪。
参谋本部正在对新武器的使用情况进行考察和评估。因为是一款里程碑式的步枪,对步兵战术带来的是革命性的影响,所以涉及的细节很多,从日常操典、战术训练、日常保养、故障环节……一直到部队编制,都要重新评估和设计,试验部队要充分熟练,还要经过实战。
所以,姜骧也没有着急去全军列装辽一式。而是耐心等待所有细节的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