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沈往北,快接近冻土地带之前,有一个长条形岛屿分隔出来的J形内海,在这个内海里面,分布着很多复杂的海湾。这一带,是北美大陆上,纬度最高的适合人类居住的区域。也是东进舰队的重要据点之一。
东进舰队在这里建立了两个据点,纬度低一点的是新宁波(西雅图),纬度高一点的是新温州(温哥华)。从这里再往北,沿着阿留申半岛还有几个据点,至于发现了金矿的育空河,其实压根就没有据点。那里纬度太高了,纯粹是某位驻守阿留申群岛的舰长实在闲得发慌,往北探索过去的。不过现在简单建立了一个标记,暂时是不可能有力量去开发的。
在育空河更北面,那位舰长发现了一个并不宽广的海峡。根据东进舰队的下发的资料,这应该就是辽王所说的白令海峡,而海峡对岸,理论上,已经是辽东的土地。这是向北探索的极致,看这冰天雪地的样子,可能自己孙子辈都未必有能力开发利用。
还是南边好啊,从新温州向南,全是适合人类生存的土地。据说站稳了脚跟后,就要南下去教西班牙人做人了……
关于这个问题,新沈的东进舰队大本营里,正在进行激烈的讨论。
“我看,用不着等了。虽然西班牙人是逆着洋流过来比较费劲,但毕竟是沿着海岸线探索,难度并不大。现在他们都已经到了新大,虽然被我们拔掉了,但意识到不对劲,要不了太长时间。到时候,我们还是免不了跟墨西哥总督区正面杠上。”说话的是姜荣洋,“水货”五兄弟里最小的。
姜荣江也表示赞同:“我也是这样认为。与其被动等着人家找上门,不如干脆我们主动打过去!顺着沿岸寒流走,最起码,把新辽半岛(加尼福利亚半岛)全部拿下再说。”
“你们看这里——”姜荣海指向地图上半岛南端一个海湾的位置(后世拉巴斯),“这里我已经探查过,很适合当港口。如果我们在这里建设一个军港,就等于扎下一个钉子。西班牙人再想北上,首先就必须拔了这颗钉!但,5层莲花的堡垒有多难拔,大家都清楚!别说是西班牙人,就是虎将军的第一师来了,都得啃碎几颗牙!”
“而我们——”比划了一下到地图上墨西哥城的距离,“从这个军港出发,随时可以南下登陆、威胁墨西哥城!”
大家眼睛都一亮,好像,确实如此啊!这时候,姜定国也肯定道:“不仅如此,只要这颗钉子够扎实,那我们整个北美西海岸的据点,就都是安全的,可以放心进行建设!甚至我们可以随时巡航,监视墨西哥总督区的一举一动,那么我们整个航线,就都安全了!”
“可是,我们只有一个师啊!”说话的是尤家劲,目前运过来的陆上战力,的确只有陆战四师,王勇的陆战六师,还在日本呢……
“我说姐夫,一个师还不够打吗?还有父王给的那个团,我觉得你胆子大一点都敢直接去推墨西哥总督区了!”姜荣湖觉得西班牙人也就那么回事儿,海军还勉强凑合,陆军?呵呵……
“谨慎是对的。我们当期的主要战略任务,是防御和建设,而不是跟西班牙人决战!上一批运送物资的舰队带来了辽东的最新消息,我们很快会有新一批的辽一式步枪和迫击炮给陆战四师全员换装!而王勇的陆战六师会直接换装完毕再出发。等两个师聚齐,我们再一鼓作气,直接推平了墨西哥总督区!”
最后,姜定国一锤定音,确定了东进舰队短期内的总体方针。
其实,开拓殖民的生活,跟姜定国想的不太一样。他原本设想的,也是跟南洋那样,一路杀伐、战功赫赫……结果,发现自己居然来到北美之后,一场海战都没打过。整个东进舰队遇到的最大困难,根本就不是作战,而是建设、生存。
这是一个连农业都没有的地方,大军的一切补给都依靠本土,难度不是一般地大。而那些西方最初的拓荒者,据说是没有任何后勤补给的!他们是如何活下来的?就算你一来就拓荒种田,也无法保证你带的粮食够吃到第二年收获啊!
实际上,刚刚登上北美东海岸土地的殖民者,确实没有挺过第一个冬天。如果不是善良的土着拿出自己的食物援助了饥寒交迫的殖民者,首批殖民者,一个都活不下来!为此,这些殖民者创造了一个其他基督教世界都没有的节日:感恩节!
他们感谢主让他们活了下来。是主让你们活下来的吗?不,是印第安人!然而讽刺的是,这帮殖民者,最后把整个北美的土着全都杀光了!直到21世纪,依然每年在过这个恬不知耻的节日!
姜定国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但他却更能体会当年父王在横山白手起家的艰辛(艰辛个屁!你父王是有系统的男人!)——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从零开始,难度真的不可想象啊!难怪父王说,其实这些早期的西方殖民者,都是在本土犯了罪、或者活不下去、混不下去的人,比如那艘五月花号,就是因为宗教原因离开本土避难的。
其实南洋的华人拓荒者何尝不是这样呢?早在西方大航海之前不知多少个世纪,华夏人已经开始了对南洋的一步步探索和开发,这些背井离乡的人,同样是活不下去,混不下去才出海求生路的。
而澳大利亚,最初干脆就是大英帝国流放犯人的地方。也就是说,澳大利亚的白人,全部都是罪犯的后代。这个政策,其实在海外拓展的初期,是相当有效的一个举措。道理很简单,只要家乡混得下去,有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去国万里呢?那又不是从贵州山沟去大上海,而是反过来,从文明社会,去一片蛮荒啊!
所以,除了动员生活过得不够好,活不下去的人出海谋生路,这些本土的罪犯,也是殖民拓展重要的人力资源来源。同样的政策,姜骧也在上京师迎亲的时候,跟崇祯谈过了。崇祯更是借着坤兴公主出嫁,下了一道圣旨,从此以后,所有罪不至死的罪犯,都取消其他一切刑罚,更不关押,而是统统判流刑,也就是流放。地点嘛,根据罪行的不同,可以是南洋,也可以是北美,或者是漠北、西域、高原……
尤其是女性罪犯,辽王全部一股脑送到了北美。这个时候还是有连坐的,一个官员犯罪,全家老少都遭殃。而这些犯官妻女,下场都会比较凄惨,但去了北美,却可以嫁给东进舰队的官兵,开始全新的生活。
顾晓莲,就是这样一位犯官之女。其父为铜陵的一位县令。这些年,辽东的纸币,渐渐取代了大明的铜钱风行天下。崇祯帝索性停了所有的铜币铸造,所有铜矿出产,直接以铜锭的方式交易给辽东,换取辽东纸币来发行。辽东银行在全国各省城的分行,也敞开了进行铜币兑换业务,全国的铜都在向辽东集中。
而铜陵,就是大明几大铜矿之一。这些铜,据说辽王是收去做子弹的,是军需重要物资。然而,顾晓莲那个利令智昏的爹,竟敢在这里面上下其手。后来自然是东窗事发,锦衣卫直接抓人抄家,然后顾晓莲和她娘,就受到牵连,不得不远涉重洋,来到新沈这个陌生的地方。
下了船,简单地休整了一两日,就是东进舰队组织的集体相亲活动。按照年龄、颜值、文化程度等的不同,简单分了几组。顾晓莲官宦人家出身,自小读书识字,云英未嫁,颜值出众,自然在人数最少的高端组。而她娘虽然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却很好,风韵犹存,也是读书识字的,所以被分在了仅次于高端组的中上组。其他还有中等组和普通组。
高端组的相亲对象,都是皇家海军主力舰的舰长以及陆战队团长以上的将领,不过来的时候工作人员也说了,虽然相亲对象的条件好得夸张,但大概率是做妾的。对此,顾晓莲当然清楚,她是官宦出身,犯官之女,怎可为正妻?这个心理准备早就有了。此时此刻,她只希望挑中自己的是个年轻英武的将军,不要是个糙汉……
“你,不错!跟我走吧,我叫姜荣湖!”
姓姜!顾晓莲心里一惊,莫不是那个姜?自己运气这么好?偷偷瞄了一眼,好年轻,好帅!小脸腾的一下就红到脖子,用微不可查的声音答道,“好,好的……”
“那个……能不能稍等一会儿……我想看看我娘亲被选了哪家……”
“你娘亲?”顺着顾晓莲小手指向的方向,姜荣湖看到了一个熟透的蜜桃……
“那是你亲娘?”“嗯,是的呢……”,惊讶的姜荣湖努力压制了心里不该有的想法,安静看着中上组的挑选。
中上组面向的都是东进舰队的中层骨干,比如诸多大副、二副、三副,以及运输舰、福船的舰长等。顾晓莲的娘亲很抢手,被好几个中年福船舰长瞧上了,但最后胜出的,是老周。姜荣湖认识这个老周,负责金山谷和对土着事物的红人,跟着他,顾晓莲的娘亲应该是可以享福的。
当下把老周的情况粗略跟顾晓莲介绍了一番,让小丫头放宽了心,才高高兴兴地跟着自己回临时居所。象姜荣湖这样级别的,每人都有一栋临时的木制小别墅。等山上的别墅区建好了,自然是要再搬家的。
类似这样的相亲大会,每年都要举行一次,每次都是东进舰队盛大的节日。好多偏远据点有资格参与的同袍,甚至要提前几个月出发。不过除了新雅、新大等几个条件稍微好一点的据点,大部分其他据点的同袍,还是把家安在了新沈。
自己男人回据点驻守,那家里婆娘就得拜托人照顾。而新沈,现如今唯一的产业就是金山谷,能安排工作、照顾生活的,也只有老周。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老周一出马,其他福船舰长都主动把顾晓莲她娘让出来的原因。
中等组就是比较普通的大明女子了,面向的都是海军和陆战队的一线官兵。而普通组则基本没有明人,日本女子居多,朝鲜、安南、暹罗的也都有,面对的则是后勤部队的官兵。随着这些小家庭的组建,一栋栋小木屋拔地而起,很多都不是统一规划的,而是东进舰队直接给相应连队划一片地,然后就自己建吧……反正树有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