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买这个名称,起源于女神孟巴,这是当地土着神话中渔民的保护神。简单讲,就是印度的妈祖。而孟买古代是个岛屿,是渔民聚集之地,也是印度版妈祖的信仰集中地。
不过后世的孟买已经看不出曾经是个岛了,而是跟大陆连为一体。这个时候的孟买,名义上还是葡萄牙的领地。这是葡萄牙人刚来到印度就获得的暂居点,跟澳门的性质差不多。然后逐渐发展成印度西海岸最着名的商业贸易港口。
葡萄牙人的权力中心已经不在这里,而是在果阿。孟买成为了一个类似自由贸易港的所在,葡萄牙人、荷兰人、法国人、英国人……都在这里交易。兴盛程度,远超巴达维亚。而这里的港口条件也非常出众,直到后世,都是印度第一大港口。
孟买并不像上海、广州在大江大河的出海口,硬要对比的话,他其实很像宁波,也有河,但并不大,起不到江海联运的辐射效果。纯粹就是因为港口条件好,开埠早,拥有悠久的商贸历史,所以直到后世都是着名的港口。
西方人到来后,也陆续跟当地的土着王公们发生了一些小型的摩擦,但彼此都奈何不了对方。而这些土着王公也是需要这样一个对外贸易的港口来换取新奇玩意儿,满足自己的奢侈生活的,所以一来二去,也就默许了这样一个自由贸易港的存在。
本来这个地方,将在不久以后,随着葡萄牙公主嫁给查理二世而作为嫁妆正式送给英格兰人,并成为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总部。但现在,孟买就像一个衣衫半解的佳人,在等待着大明皇家海军的临幸。
反抗?是做不到的。海军主力都没了。就凭岸上那点陆战队的力量,还特么分属好几个国家,打个屁!反抗不了,那就只有躺平享受……于是,在大明皇家海军陆战队登陆的那一刻,几个国家的陆战队都是排得整整齐齐,举着白旗,在港口迎接的……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西海岸各处殖民港口。大明皇家海军陆战队要做的,不是战斗,而是接收。在这个离开本土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在海军和最高领导团灭的情况下,跟大明战斗,完全就是送死,毫无意义。当俘虏就当俘虏吧,好歹不会死不是吗?——但是会挖矿、修路啊!各位亲!
原本打算被扔到南洋镇守的朝鲜军团,因为印度进展得很顺利,而直接被海船一股脑运到了印度。这帮狐假虎威的家伙,维持起治安来那真是一把好手,不明所以的当地人和西方人,会觉得他们比大明人还大明……当然,严格来讲,他们已经是大明人了。朝鲜可不是日本和中南半岛,他们是最先归属辽东的,你要说他们不是大明人,他们铁定跟你急眼。那一个个中文说得,真心是比日本人好很多。
大明皇家海军陆战队并没有急于向德干高原和恒河流域进军。这个时候,各个方向的明军都已经知道了莫卧儿帝国发生了什么。还有这么好的事儿?看来都不用咱们大开杀戒了……等中亚游牧民族把整个印度的中上层清理一遍,咱们再出手摘桃子就完事儿了!所以,你们打吧!往死里打!
遍布南洋的超级商业力量,星岛商业集团,已经进驻孟买。这是姜荣蝉旗下的产业,是个集商贸、金融、运输、建筑、投资、矿业为一体的商业怪胎。南洋一圈的姜家兄弟,都是股东。算是一个东方版本的东印度公司,当然,也是家族企业。郑氏集团和皇家海军很多退役的水手都加入了这家公司,成为再就业的一个最佳选择。
跟大明皇家海军有着高度默契的果阿并没有受到影响,但他们并非一点代价都没付出。作为安然无恙且能保持自由通商的代价,澳门的所有权彻底的交还给了大明。如今澳门是没有葡萄牙驻军的,也不是葡萄牙人的租界,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贸易港口。大明的香山县,拥有对澳门的全部主权。
葡萄牙人的战列舰全部退向了非洲。他们很清楚,想在这里继续保持和平,就不能保持自己的武装力量。事实证明,这是明智的做法。短期内,葡萄牙人在东方拥有了无与伦比的贸易特权。
星岛商业集团也并没有对所有西方商人赶尽杀绝,实际上,大部分的普通商人都未受到牵连。生意可以照做,只是要按照大明的规矩来。不仅要缴税,而且要拿通行许可证。从孟买到大连,没有许可证,随时会被查扣。有了许可证,则一路畅通。即便如此,很多货(比如大明本土的丝绸、瓷器、茶叶)他们也买不到的,只能通过葡萄牙人,可耻的中间商!
据点的建设当然不是朝夕之功,征服整个印度更是不用急。有人帮忙干脏活是好事。夺取航路的关键节点才是重要的事情。下一步,就是东非。
郑和的船队曾经到过那里,木骨都束(摩加迪沙),这是个古国,现在还存在。不过再过不久,就要被红海对岸的阿曼人侵略了。为了暂时不跟奥斯曼对上(让他们继续跟欧洲人死磕去),趁这个时间点占据东非,扼守未来的关键海路——红海、苏伊士通道,是最佳的机会。
再往下,自然是马达加斯加岛。这个岛屿上的原住民是来自马来半岛的,严格来说,是黄种人。但时间久了,加上混血,肤色也有加深。姜骧对于非洲大陆兴趣不是太大,关键几个有矿的地方占据就行了,全取非洲没啥必要。那破地方,直到21世纪都发展不起来,一不小心还把本土染黑,麻烦。
南非有金矿,有钻石,刚果有稀有金属,差不多够了。至于非洲的石油,姜骧看不上,哪有占据波斯湾来得爽?奥斯曼迟早要收拾的,不急。其他那些遍布黑叔叔的土地……送给欧洲人吧,最好都运到你们家去……
现在的人根本不明白非洲黑叔叔的可怕,但姜骧来自于后世,他可太知道了。不说已经沦陷了的美国和欧洲,就连广州一度都差点沦陷了……能不沾还是少沾吧……
英国人殖民世界,哪里是最失败的?答案是,非洲。南非,是一度白人的数量都快要占据统治地位的地方啊,英国在全球达到这种程度的可不多,只有后世的五眼联盟是这个水准。就连号称女王皇冠上的明珠印度,也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
然而在南非独立后发生了什么?短短时间,英国人花了几百年形成的局面,就彻底翻盘了。低估黑叔叔?低估子宫的威力?姜骧可不会。
有的时候,并不需要把所有地盘都占下来,实际上,这很难不留下隐患。就像曾经牛逼轰轰的大英帝国,轰然倒塌起来,也同样迅速。这固然跟他本土的人口有限不无关系。但核心就是,占下来,和永世都是你的,是两个概念。
如何才能永世都是你的?第一个,就是无主之地,最大的无主之地是哪里?当然是亚欧大陆冻土地带,这地盘送给俄罗斯,不如自己拿。其次就是新发现的土地,你直接把土着清理干净。比如北美、澳大利亚、新西兰,这些地方都是差不多把土着杀绝,最后留一点赶进保护区。那这地盘,以后永久都是你的了。哪怕是后世独立了,那也是一个人种的国家。天然的联盟。
第二个,就是文化同化,最终变成一体。这个不同人种和文明之间,非常,非常困难。必须有一方具有文化和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才有可能将少数民族彻底消亡掉。这个华夏实际上是最有经验的。而最具备操作可能性的,就是日本、韩国、中南半岛。其他地方就会很难,哪怕是北美的印第安人,难度都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除了中华文化圈原本覆盖的地区和亚欧大陆冻土带,姜骧认为真正应该拿下,并且不惜代价要彻底掌控的,其实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北美,另一个是澳大利亚。其他地方,控制关键节点,就已经足够了。占据太多的领土,意义并不是很大。跟这两个地方比起来,哪怕是波斯湾的重要性都要低一档次。
拿下北美和澳洲,华夏整个民族,再辉煌个上千年都是可能的。而非洲这种历史悠久,人口多如牛毛,还跟欧洲、中东近在咫尺的地方,治理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很难长久有效地统治的。
欧洲就更是了,几千万的人口,你可能打赢很多次,但要彻底征服,永久统治,无异于痴人说梦。姜骧也压根没有想过去统治整个欧洲。有什么必要呢?控制了主要的节点,又抢到了足够的生存空间,那就可以了。
而且过个几百年,大国争霸,就不再是以占领领土为核心目标了。不占领你,一样可以控制你的资源。只要科技、市场、军事都领先,航路自然就不会失控,那不用征服你的土地,也一样是可以拿捏你的。
17-19世纪,可以说是争夺未来生存空间的黄金岁月。到了20世纪再去搞,难度就大了N个数量级,即便是德国,也根本没有任何成功的希望。日本就更别谈了。当然,不狠狠打几次,世界是不会进入崭新的竞争模式的。
话说回来,华夏在这个时代,最关键的优势,其实就是人多。在同等条件下,我可以往海外投送更多的人口,那你肯定是抢不过我的!何况,条件并不同等啊!姜骧是个挂逼啊!
所以,有什么好说的呢?东西对进,决战大西洋,把欧洲人摁回欧洲,这就是姜骧最关键的思路。而不是要占领全球的土地。真正明白姜骧思维方式的人并不多,姜荣蝉恰恰就是其中一个。
就像有一次她在给弟弟们解释父王为什么就是不肯当皇帝的时候说道:“当了皇帝,对父王没有任何好处。现在父王是想干啥就干啥,不会有任何掣肘。但是你当了皇帝,反而会多很多的掣肘。皇帝,并不是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位置,反而束缚颇多。”
“比方讲,你当了大明的皇帝,那内政建设是谁的责任?你是不是要把巨大的精力都耗费在内政建设上?身为大明皇帝,你怎么能不先把大明建设好?这不合理对不对?但这个时代,最大的问题是大明内政吗?并不是!是这个千年的大航海变局!玩儿命地抢夺海外才是这个时代最关键的事情!”
“大明的内政是开玩笑的吗?是容易治理的吗?就算是天纵之才的父王也坦承,很难,会耗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而人的时间和精力,整个系统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现在父王只需要管辽东,剩下的,都是向外!向外!再向外!至于你大明内部?我管不着,也没精力管。等我把海外抢得差不多了,你大明内政的很多问题,会自然迎刃而解!”
“但你如果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你能这么干吗?你能不顾国内问题,先拼命海外吗?这是不可能的。比方讲,京广铁路都没修通,你去修漠北?但父王现在需要管内地吗?他直接就修了,而且还要往西伯利亚修!根本不用顾虑大明内部的任何声音!”
“你们作为父王伸出去的拳头,要看到关键节点的价值,不要执着于土地的多少。尽量看远一点,想远一点。要想到这个地方你拿下来,你的孙子辈、孙子的孙子辈,守不守得住,为什么?又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