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辽王府后花园的凉亭。姜骧跟李信正在喝茶。
“一晃眼，离咱俩在横山初次见面，二十多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啊……”
“怎么，王爷也有悲春伤秋的时候？”
“你这话说的，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大家都有的情感，我自然也是有的。”
“普通人？莫说外面那些愚人不信，就连我也不信啊！在遇到王爷之前，我自负学富五车，只想一展胸中抱负。然遇到王爷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天纵奇才，生而知之！您要是普通，那这世上，也就没有不普通之人了！”
姜骧自然知道，自己一个穿越者，还带着挂，但他没法解释这些。索性岔开话题。
“西边的战事，要告一段落了吧。接下来怎么做，你心中如何想？”
虽然辽东早就成立了参谋本部，集中参考众人的意见，但在真正重大的决策面前，其实姜骧还是习惯只参考少数几个人的想法，面前这位事实上的辽东体系内政第一人，自然是其中之一。
“东进舰队的力量，有些浪费了。开拓北美，非一日之功，我们要一路推到东海岸，困难很大，两个师，根本做不到。而中央大平原很可能高达千万的土着，也是一个大问题。杀？这个未来史书可不好写……不杀？那同化跟统治，可就是漫长的过程了。没个百年，别想解决问题。”
顿了一下，又道：
“所以，现在东进舰队海陆两方面，都面临进退不得，不是打不过，而是敌人没有明确啊！南进？推平西班牙在中美跟南美的地盘？那东进舰队的力量，可没法做到快速解决问题。慢慢打，没有10年之功，恐怕打不下来。光走路从北到南，怕是都要走好几年！”
“嗯，你说得对。从陆上从北向南推进，很困难。北美西侧这个山脉，从北向南贯穿，基本上都是要在山区里推进。我们现在可不是一百多年前的西班牙人，人家面临的是土着，很少的兵力就能灭国，压根就不存在什么辎重问题。我们现在面对是西班牙人，百年统治下来，仆从军他们都训练了不少，这一个据点，一个据点地推过去，真的是旷日持久。”
“所以，我认为要么，把东进舰队的主力调回来，参与联合舰队向西扩张。10万人在那里慢慢种田养娃，效率太低了……要么，就琢磨一下，怎么能够跟西班牙人来场决战，把他们的主力打残！”
“其实，换个角度看，我们当下未必需要把所有的地盘都占下来。可以先从海路，直接攻击西海岸的港口，把整个中美洲到南美洲的沿岸港口城市全部拿下！然后再重点攻击西海岸各总督区所在地，逼他们决战。至于其他地方，慢慢打就是了。至于北美，有落基山脉的阻隔，暂时中央大平原的土着，眼睛还是盯着阿巴拉契亚山脉东边的，不会跟我们产生大的冲突，不妨放一放。我的想法，他们跟英法殖民者矛盾越激烈，我们以后同化他们的可能性，就越高！甚至……有时候，我们不妨给他们煽风点火……比如，送他们点儿武器？嘿嘿……”
“王爷……你笑得好奸诈……”
“我有吗？没有吧……这样的话，东进舰队还需要加大登陆力量才行，两个师可能不一定够啊……”
“西边儿，哈萨克和土库曼都过去了，哥萨克肯定是跟他们混战成一团。没有哥萨克这种廉价力量，罗斯人恐怕很难继续往东边走。这样的话，倒不如把陆军撤出来。防御是用不到那么大力量的。既然现在没有什么方向可以投入陆军，而本土顶多一个师就可以确保无恙，那我们为什么不动员能动员的全部力量，干脆给美洲的西班牙人来一个狠的！比如……同时打击墨西哥总督区、哥伦比亚总督区、秘鲁总督区、智利总督区！”
“一次过，把西海岸的力量一扫而空？让对方东海岸的战舰过来都找不到港口补给？然后只能派陆军翻山越岭来跟我们硬碰硬？妙啊！这个好！这仗打完，太平洋可就是大明内湖了！”
“对，别看我们在美洲从北到南，仅计划占据狭长的地带，甚至只是海边的据点，但只要没有人能拔掉我们这些据点，那太平洋，就是我们的内湖！至于拔掉我们的据点……呵呵……其实我们陆军的跟对方的代差，远比海军更离谱！”
“确实如此，如果是海军硬碰硬，其实我们现在还没有碾压的能力，如果对方真的把大西洋的战列舰全部调过来拼命，我们未必能赢。但陆军确实是碾压局，谁来都没用，谁来都是送菜！大不了我全部换装辽一式步枪、机枪、迫击炮，我就不信还有哪个国家的军队扛得住！我一个团打他一个师都是看得起他！”
“海军急不来啊，人家的战列舰是几代人积累出来的，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咱们说到底，造船业起步太晚，技术再先进，你造船能力就那么多啊！所以海军的建设周期，确实比陆军长太多了。所以，发挥陆军的优势，抢占据点、布上岸防炮，让对方过不来，才是最正确的思路。我们海军的家底还是太少，经不起血拼啊！如果英格兰或者荷兰真的发疯拼命，我们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也没那么夸张……再给我几年……等全钢铁甲舰下水，对方那些风帆战列舰，就是渣渣！那个时候，数量可就弥补不了质量了！现在说到底，我们海军的代差不够大，不够明显！化学所已经把苦味酸折腾出来了，这玩意儿，嘿嘿，用来打木头军舰，那滋味……”
“到时候，不知道他们看到主炮在前，不以侧弦迎敌的战舰是个什么表情啊……”
“什么表情？240都上舰了……还需要表情，一炮一个小朋友啊！何况是几门主炮一起轰……”
“父王，李叔……”
“唉哟，咱化工集团大总裁来了……快来，喝茶……”
“茶我就不喝了……我来是请示一下，化肥工厂什么时候建设……我回去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好，好，好，你忙，你忙，不用请示了，你拿主意吧，硝酸钾优先吧，现在矿山、修路炸药的需求量很大，另外注意生产安全。”
“行，那我去了……李叔再见……”
看着走远的身影，李信不由感叹，“我说，你这压榨人的本事真是天生的啊！起家那会儿，拼命压榨自己的媳妇儿们，这20年过去了，你竟然换成了压榨闺女……我真是由衷地佩服啊……”
“羡慕啊？嫉妒啊？恨啊？怨你自己啊！谁让你只娶那么少的？每次塞给你的美女，你都给退回来，你看看你，才几个儿子闺女？合起来有五个吗？这哪里够用！”
“我又不是你！都跟你似的，身体早垮了！也不知道你吃什么补的！你没看你那俩兄弟，一个个的，现在看见美女都想绕道了……都是早些年被你害的！”
“咳，咳……那什么……他们不也儿女成群了嘛！这原本就是咱姜家的愿望嘛。多子多福啊！咱华夏如果不多生点，那西方人就会多生，回头一算人马，咱就吃亏啊！不说了，不说了……那个，印度那边，怎么收尾？要不，你亲自去？”
“我去？”李信有点诧异。
“印度情况很复杂啊，打仗我是不担心的，但是治理……我那些娃儿，恐怕还嫩了点。我的意思呢，得有个有手腕的人去，才能稳得住局面啊……但是说实话，你如果去了，辽东这一摊子，我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愁人啊！”
李信也陷入了沉思……许久，抬起头，缓缓说道，
“或许，有个人，挺合适。他闲了不少时间了，目前那个位置，都快坐生锈了……”
“你说的是……”
“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兵部尚书，大明皇家禁卫军元帅，孙传庭！”
“他？！”这回轮到姜骧吃惊了。到不是这个人选不合适，相反，相当合适。但这个人是崇祯的啊！这是让自己挖墙脚？道也……不是不行……？
姜骧想起来孙传庭给自己写的信，还有缅甸王妃递过来的家书……索性，要挖就挖狠点儿，给他连左膀右臂也配齐罗……
几天后，坤兴的家书和姜骧的正式公文都到了崇祯的案头，如今辽东和京师通了火车，这紧急信件的来往可不是过去的概念了。
崇祯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才缓缓放下手中的信件。姜骧这小子，有没有搞错，还挖人？你都挖了多少人了？还一口气要仨！还有吴三桂和祖宽，特么还是主动的！都想出去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是吧？我特么还想呢！可我连京师都出不去！操蛋！
算了，算了，给你，都给你！吴三桂和祖宽那俩确实也戍边够久了。想建功立业，就去吧！对了，这种事儿不能再发生了，赶紧下旨，把卢家那俩调回来，嗯……去哪里呢？对，就南直隶和广东！还有祖大乐，也挪个位置吧，就浙江了！吴襄和祖大寿就算了，别折腾了……就这么办！
于是，孙传庭、吴三桂、祖宽卸任军职，告老还乡。实际呢？一个坐上了火车直奔辽东，一个直接从伊犁西去，就近找虎大威，还有一个更离谱，人早就在姜荣庭军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