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大威当然没有冒然发起进攻,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从一个骑着马,拿着刀砍人的猛将,一步步走到精通火力配置和战术运用的现代陆军统帅,他的军事知识结构,是鸟瞰当代的。双方的火炮射程其实差距不大,但对方基本都是加农炮,弹道平直,只要规避了这个,就凭现在西方军队里少得可怜且射速奇慢的臼炮,基本造不成伤害。
陆指(皇家陆军指挥学院)是有土木系的,作为陆指客座教授的虎大军长,自然是深知规避加农炮打击最佳的方式是利用地形。但是纽约附近是冲积平原,没有可利用的地形。那没说的,只有靠土工作业了。
坑道作业,隐蔽接敌,然后用迫击炮打掉敌人的加农炮,这仗基本就赢了大半。想省事儿,可以把坑道直接挖到人家防御工事前面几十米,然后几千枚手榴弹扔出去……结束战斗!这个战术思路是姜骧有一次在陆指演讲的时候提到的,当时给虎大威等一帮陆军将领都留下了深刻印象,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实践过——没遇到过那么难啃的骨头。
虽然没实践过,但大部分陆军将领都觉得这个思路可行性很高,也很佩服姜骧是如何想到的。他们自然不知道姜骧的记忆里,有个家伙叫李云龙……
于是,第四师开始了不紧不慢地土工作业,蛇形交通壕肉眼可见地出现在地面上,然后开始交叉,蜿蜒向前,逐步靠近英格兰人的防线。
“这帮家伙是老鼠吗?!怎么光打洞,不进攻?!”
“对方这是要直接挖到咱们脚下啊……”
“那怎么办?开炮阻止他们?但我们都是加农炮啊,根本打不着!”
臼炮倒是开火了,可惜太少,瞎猫碰死耗子地砸中蛇形战壕的机率实在太低了。见浪费了一堆炮弹和火药毫无所获之后,英格兰人也干脆不瞎试了。臼炮都是超大口径的,是用来攻城砸城墙的。一枚炮弹比好几枚普通加农炮弹都贵,火药耗费也是好几倍。
距离推进到2公里以内的时候,对方的坑道里开始有炮弹飞出来,开始一个个点名英格兰人的炮位。炮位的顶棚都是就近砍的木头做的,是为了防御跳弹和破片的,哪里防得住这样从天而降的炮弹砸?如果英格兰人知道大明有这样的曲射炮,肯定会不惜代价去砍大树,建造更厚实的顶棚,加上泥土,防御迫击炮也是足够的。但他们无法预知这样的信息。
只能被动挨打,却没办法打到人家,无疑是宁人崩溃的。至于杀出去,英格兰将领们普遍认为这是个馊主意。法兰西人已经证明了,野战对攻就是找死。要知道,单论陆军,法军说是如今欧洲第一强军都不夸张,他们已经掌握了最新的线列步兵战术。这个就连英军也还不熟练呢。然而,野战的法军,2万人,被人家一个团歼灭了……没办法,继续动用臼炮吧,希望运气好一点,能砸中一两个炮位……
炮战的同时,坑道却并没有停止继续向前蔓延,一点点地,直接推进到了离英格兰人的胸墙50米以内。英格兰掷弹兵开始往蛇形坑道里投掷手榴弹,迅速就取得了战果,不少坑道里响起爆炸和惨叫,虽然大部分的手榴弹都落在了外面。这让英格兰人欢呼雀跃起来。而对面的虎大威则一言不发,下令顶着伤亡,继续掘进!
终于有一天,全部土工作业完成,而对方的炮位也基本上全部被迫击炮敲掉了。佛晓,所有突击队都隐藏到了最前沿的坑道里,猛冲作为突击团团长,此时也紧紧攥着手雷,斜靠在战壕里,望着后方的天空。
直到太阳升起,军号响起,然后是密集的鼓点响起……猛冲知道,那是对方在排列队形。想想胸墙后面那多达6排的火枪兵队列,猛冲不厚道地笑了……
鼓声刚停……一个二踢脚飞上了天空,腾地炸开……
“全团听令!投弹!”
数千颗手雷扔了出去,准确砸进了胸墙的背后,剧烈的爆炸此起彼伏,哀嚎惨叫不绝于耳,甚至有残肢断臂飞进了战壕。但猛冲可顾不上这个。
“第二轮,投弹!”……
全团每个战士发了4枚手雷,比平时多一倍,四轮连续不断地轰炸之后,战场彻底沉寂。
“全团——上刺刀!”
嘹亮的唢呐声响起,突击团战士踩着提前准备好的垫脚物跃上了地面,朝胸墙后面冲去……
坑道后方,潮水一样的后续部队也冲了上来……
这是一场“伤亡惨重”的战役,继创造了骑兵师最大伤亡记录后,虎大威又创造了步兵师最大的伤亡记录。合计共有2000多第四师士兵伤亡在最后阶段的白刃战之中。英格兰人在北方殖民地的所有军事力量,一战尽殁。
事后,太上皇姜骧对于此战的伤亡却全是褒奖,他点评了一句后来对于大明皇家陆军影响深远的话:“敢于刺刀见红的军队,才是真正的强军!”因为这句话,刺刀术从此受到大明皇家陆军的高度重视,一直到两百年后,刺刀见红几个字,依然是皇家陆军血性的象征。
此战的详细过程,也被最后阶段从港口逃走的英格兰人带回了欧洲。曲射炮、土工作业、掷弹兵的集中运用、刺刀见红的战斗意志……整个欧洲的强国赫然发现,大明帝国原来不仅仅是强在军事技术和装备上,在战略、战术、军事思想,甚至战斗意志上……竟然也是全面领先的。
尤其是土工作业、后装枪战术,这个在欧洲原本是一片空白。而现在,大明皇家陆军明晃晃地把陆军未来的发展方向摆在了所有人面前。这极大促进了欧洲军事技术和战术的进步,所有强国,几乎都以大明皇家陆军为模版,开始各项前沿军事技术的研发和战术革新。
比起北方的殖民地,南方的殖民地开发较晚,实力则更弱。往往一个殖民地的地盘比北方殖民地要大得多。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实力更强,恰恰相反,这是因为他们实力更弱,还形不成密集的聚集点,也就无法分割成更细致的区域。其中5个英格兰殖民地还向北方支援了不少的民兵。当他们听到路易斯安纳的法兰西人被袭击的时候,手里连像样的民兵力量都没有了……
猛如虎出现在密西西比河的时候,法兰西人是懵的。不是,你们不是在北边吗?怎么南边也来了?咋过来的?这里距离西海岸传说中可是大片大片的戈壁荒原和高大山脉啊!莫非是顺着海边从墨西哥沿岸过来的?你们怎么敢啊!就不怕我们的海军切断你们的补给线?!
猛如虎还真不怕,所有堡垒兵站都在海岸线一公里以外,你战舰够不着!至于说你那点可怜的陆战队登陆去攻击我的据点?不妨试试,陆战四师的小伙子们不介意教你们做人的……
法国舰队还真的试了,派陆战队上岸攻击了好几个兵站,结果都是丢下一大堆的尸体退回海边,但是人家也不追出来,就龟缩在堡垒里面,决不出现在你舰炮射程范围内。西班牙人很鄙视法国人的做法,佛罗里达丢了就丢了,完全无动于衷。上岸打人家的陆军?呵呵……宁可死拼海军,至少有来有往,陆军那完全就是碾压啊……
至于路易斯安纳……当然是没了。别看这个殖民地地盘大得超乎想象,号称整个密西西比河流域都是他的……实际上,这个时候的路易斯安纳殖民地,只有有限的两三个小镇规模的据点……新奥尔良是其中最大的,也不过几千人。至于武装力量……几百民兵算不算?
猛如虎这一路横推过来,基本上没有像样的敌人,无论土着、法兰西人还是西班牙人,完全不堪一击。佛罗里达这个时候还是西班牙人的,他们比欧洲任何国家都明白大明的可怕,没办法,挨揍经验太多了。佛罗里达的总督二话没说,全员撤退,直接撤去了古巴。你大明的海军还在太平洋,你总不能追到岛上来……
索然无味的猛如虎只好继续向北推进,一个殖民地,一个殖民地推过去,根本没有成建制的军事力量,直到跟虎大威会师,他的南路军都没打过大仗。整个南路军上下都哀叹运气太差,如此拓土万里的巨大军事行动,他们竟然捞不到军功,这说出去谁信!
不过猛如虎心情却还可以,无他,老子没捞着军功,儿子可是军功满满啊!当下把珍藏的好酒都拿出来感谢虎大威,多谢老友对自己儿子的提携。其实虎大威还真没怎么照顾猛冲,只是这小子恰好率领的是突击团,严格来说反而是风险更大的,但高风险、高收益。打赢了自然军功也更多。
这下,郑年那小子应该压不住自家儿子了吧?!整个北路军,自家小崽子可是当之无愧的军功第一!咱家啊,要尚公主!哈哈……不行,光军功比过去了还不够。还得人家姑娘心甘情愿,嗯,说什么也要把老虎喝到位了,给咱儿子放个长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