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城,从泰雅乐和杨苏阳扯了半上午咸蛋的郭铿,溜溜达达上了楼,一刷卡,进了挂着“富乐投资咨询管理公司”牌子的自动门。
两家公司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就那么近,连电梯都不用坐,腿儿着就去的那种。
郭铿被李乐“打狗亲兄弟”,“我看你是个人才”,“咱自家的事儿”,“我只有你了”几句话,忽悠来了鹏城,肩负起组建李·幕后黑手·乐,给手里的几个公司准备的融资和金融平台的重任。
来了之后,没地方办公,就在泰雅乐寻摸了间办公室,和安德鲁·傻萌的和安德雷斯·蒂亚戈·达利桑德罗,那个李乐在LSE“捡”来的,精算师同学一起,正式扯起了“富乐投资咨询管理公司”的大旗。
不过大丈夫岂能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有天看到楼上原来的一家做外资做宝宝用品的公司搬家,懒得找地方的郭铿,就给承租了下来,当起了公司办公地点。
那家公司也大方,办公家具半卖半送的,留给了郭铿。如此,连装修都不用,三个人加上两个陆续招来的行政助理姑娘,五个人占据了小六百平,说话都带着回声的办公室。
“郭总!”正一手插兜,一手摁着手机发短信,脸上带着笑容的郭铿被一头短发,肉丝高跟黑裙白衬衫,笑起来带着俩虎牙的姑娘给叫住。
“啊?”
“您昨天让我安排人收拾出来的那间办公室,给谁的啊?”
“嗨,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那个,下午来面试的,几点到?”
“一个是一点半,一个是三点半。”
“行吧,回头去金灿那边签个字,领一下路费,回头人来面试,别忘了给人家。”
“知道了。”姑娘扭头就走。
“等等,一会儿你叫上金灿,来我办公室,有几个办理证照的事儿,我给你们说一下。”
“诶,好。”
郭铿点点头,继续发着短信,笑容又浮上了嘴角,只不过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透过在一间办公室门口的玻璃墙往里瞅了一眼。
“嘿!”一推门,郭铿走了进去。
“安德鲁,今天太阳打哪儿出来了?你舍得这个点儿来公司?往常不到中午不见你人啊?”
郭铿拉过凳子,一屁股坐在安德鲁桌子对面,翘起了二郎腿,“你昨晚没去酒吧嗨皮?”
安德鲁的眼睛从屏幕上挪开,看着郭铿道,“人不能总沉寂在虚妄的欢愉里。”
“得,你啥时候又成诗人了?”
“你进门之前几分钟。”
“呵呵,行,你忙,中午,叫上安德雷斯,一起去吃猪脚饭?”
“可以。不过,你先别走。”
“怎么?”
“李乐交代的事情。”
“不是大富豪那边都操作好了么?金力和风驰的期权合同?”
“不,我说的是其他的。”
“其他的?什么意思。”
“昨天我又抽空研究了李乐提示的这两家公司的股票,发现点问题。”
“问题?”
“是。”安德鲁显示器一转。
几张花花绿绿的K线图,出现在郭铿面前。
。。。。。。
“02年五月十七日至03年四月十七日,在长达九个月时间内,朱运和其他三个人,通过股票配资等方式筹集资金,控制证券账户组利用资金哟是和持股优势,连续集中交易金力,通过影响股票交易价格,操纵股价上涨37.27%,盈利4287万元。”
“主要通过三步骤完成对自家股票的操纵,大量买入,集中拉升和集中卖出。”
“你看这个区间的K线,从五月十七日至十二月二十八日,为建仓阶段。这四人,私人控制的账户组持股、期末持股量显着增加,为期初持股量的32.14倍,从而导致金力股价攀升涨幅13.47%。”
看着安德鲁指出的线间,郭铿挑了挑眉毛,拉着椅子凑近了些。
“从K线图上可以看到,建仓时间伴着K线的起稳小幅度上升,而在这个建仓期间的股价波动幅度到了30%左右。”
“而从03年,一月三日开始至二月十四日,账户组集中拉抬金力,这个时间的期末持股量较期初已经增加了114.54%,而金力的股价涨幅被拉升到了33.43%。”
“这里,你看到没?”安德鲁趴在桌上,把图片放大,又拿起笔划拉着一块儿。
“好么,这拉升前几天,还不忘深深的洗了个盘?洗盘深度......42%?这特么有多少散户能承受?”
“他们管你那个,从洗牌最低点开始算,拉升幅度达到一倍,也就是100%。而从二月十五日到四月四日,账户组集中卖出,这期间金力股价下跌了12.73%。你从图形中可以看出,拉升最猛烈的时候,已经在着手出货。”
安德鲁敲了敲屏幕。
“那,这些追涨的散户,可就被套啦?”
“可不,指了指,通过K走势形态,对比操纵过程,你就能摸清庄家主力的手法还有习惯,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个红空的团队。到现在看,这股操纵的力量还在维持。”
“怎么看?”
“瞧瞧,股价一直在4-8块的箱体运行,每天不到1000万的成交金额,正说明这是一只仙股。你这么考虑,从披露的股东名册里,一家主流的公私募基金都没有入驻,根本没有得到机构的投资认可,这说明什么?”
“玩具,大股东的私服?”
“是这个意思。”
“呵呵,真特么会玩儿啊。”
安德鲁一撑桌子,拿起鼠标点了点,又换了几张报表的图片,然后问郭铿,“你知道调剂利润操纵股票的原理么?”
郭铿想了想,“大概能记得,就是调整会计科目。怎么?这又是哪家的股票?”
“风驰,也是朱运作为股权投资,占有大股的一只。”
“这是财务报告?”
安德鲁扔掉笔,坐回去,两手一撑,“在上市公司的财务报告里能看到,要点就是折旧方式和计提坏账的比例的变更。折旧所对应的费用,在会计期末要结转到利润表中成为成本费用,抵减当期的毛利润及收入。”
“知道折旧额两个变量么?”
郭铿一边扒着屏幕里的财务报告,一边回道,“一个是折旧率,一个是折旧时间长度,而折旧方法有两个,平均年限法和加速折旧法。”
“是,这些都会对折旧金额、期末利润产生重大影响。”
“我明白,提升折旧率,增加折旧额,减少当期利润,所以,这也是一种隐藏近期利润的手法,这时候股价应该很低调,对应的图呢?”
“下面,我给截出来了。”
郭铿顺过鼠标,歪着脖子,点开走势图看了眼,笑道,“嘿,我说的吧。在上市公司业绩不良,为了维持业绩的高增长,都会这么干,而如果当股价在高位震荡,又发现财务报告中的折旧方式进行了更改的话......”
安德鲁笑道,“风驰作为网络科技股,股价一直很平稳,可在做了折旧调整。采用了加速折旧法,提高了折旧率,导致了利润减少,就是在故意压低利润,那就是.....”
“来配合主力建仓!”两人异口同声。
“呵呵呵,这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怎么办?”
“通知李乐一声就行,这种事儿,既然交给我们,那就由我们来操作了。”
郭铿笑了笑,抓过安德鲁桌上的电话,摁起了号码。
“嘟嘟”几声之后,一个嗲里嗲气的女声,“喂?”
“喂,萌姐,我郭铿。”
听到郭铿两个字,那头语调一转,“侬个小赤佬!”
“怎么张嘴就骂人呢?”
“滚蛋,不想理你。我挂了!”
“别啊,别啊,等等,我记得最近没得罪你吧?”
“还没得罪我?你上次给我介绍的那个男的。”
“谁,小顾啊?不挺好么,人长得又帅,学历又高,商行信贷部主管,前途无量,家也是咱们本地的,父母都是大国企,有车有房的。”
“好个屁!有特么这样的么?第一次见面,逛街看电影就不说了,正常操作,可到了饭点儿,就请人家吃小馄饨!小馄饨啊,这是男人么?”
“哎呀,这不是勤俭持家么?”
“勤俭个毛线,伊刮皮个,连顿正常的饭都不请,还有,侬晓不晓得,伊就是个妈宝男,张嘴闭嘴就是阿拉姆妈港,港你个大头鬼啊。”
“得得得,萌姐,我的错我的错,下回,重新给你介绍个,保证大气大方。”
“算了吧,信你个鬼。”
“别不信啊,等我回沪海,给你找一个排,挨个看。”
“别挨个看,就上次,我去你那看的,照片里,那个,你那个表弟,就那个标准就行。”
“哦呦,萌姐,你可拉倒吧,那家伙更抠门,还是个糖公鸡,出门走路不捡钱都能算亏损的主,找他?”
“我不管,帅啊,身体好啊,那要是摸起来,啧啧啧。”
“嗯哼,萌姐,萌姐?”
“啊?啊,啊,你说找我干嘛?”
“你们沪交所管不管违规操作的?”
“哪家?有真凭实据,不能风闻奏事的。”
“放心,我给你发个东西,你看看就知道。”
又说了几句,郭铿挂上电话,冲安德鲁笑了笑。
“你给谁打电话的?”听不懂中文,但是从郭铿的表情上,安德鲁大概有了猜测。
“一个朋友,沪交所交易监管部的一个朋友。”
听到这,安德鲁眼前一亮。
。。。。。。
当三天后,一则超越正常流程速度的证监会针对金力股份、风驰科技的立案调查通告出现在案头,让还沉浸在抚城新钢成为“囊中之物”喜悦中的朱运,顿觉冷汗直冒。
开始着急忙慌的四处联系、解释,求助。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小李厨子给他准备的第一道开胃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