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
刚上了手抓羊肉,空调开了起来,一般来说,气温太高,空调未必能工作起来,所以这边用的空调,都是能耐高气温的。
张贲转头问铁守银。
铁守银表情严肃,点点头,冲卫藏小僧江央道:“想必你也知道他吧。”
江央疑惑道:“知道啊。不知道我怎么找他呢?”
“他叫彭一彪。”
铁守银将照片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对蒙古大汉莽古鲁说道:“莽古鲁,你去把耗子叫进来。”
莽古鲁立刻出去,将先头骗江央钱财的鼠须小子拎了起来,丢在地上。
看到自己老大和对方相谈甚欢,这个贼眉鼠眼的小子立刻吓的打哆嗦起来,心说是不是要把他给干掉啊。
他心中这般想着,却不料张贲看着他,张口问道:“说说看,这张照片上的人,这个彭一彪,你知道多少。”
“说……说了是不是放过我?”
耗子小声地抬头看着张贲,问道。
卡秋莎正在扯着羊肉,沾着酱,味道极好。
边上莽古鲁开好了啤酒瓶,一人发了一瓶,张贲点头致谢,卡秋莎喝了一小口冰啤酒,然后咂吧了一下嘴,显然是觉得啤酒的苦味不是很爽。
边上的几个人都是觉得好笑,小姑娘还真是有趣。
张贲道:“你如果说出来,保你没事儿。”
张贲说话了,铁守银也是顺着台阶下,人家给面子自己也要接住,于是说道:“饶你一命!”
耗子连连磕头,然后道:“找是找到了。不过位置我吃不准……另个,因为彭一彪是个猛人,边境上有名的混世魔王,大藏区的金牌狗王,惹身上麻烦,可是怎么都甩不掉啊!”
“金牌狗王?”
张贲皱眉。
他可是有些年没听到这样的名号了。
敢打出这个名头来,可真是底气要很足啊。
“金牌狗王可不是谁都能打这个名头的。”
张贲如是说道。
边上铁守银解释道:“张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个彭一彪原先是在印缅边境混迹的,和瓦军关系很暧昧,早两年还暗杀过缅甸军政府的高官……这事儿,我们这边知道他来历的,都清楚。”
“雇佣兵?”
张贲奇怪道。
“倒也不是。这人来历,我大致知道一些,不过现在人在哪里,我却是不知道。这张照片,应该还是他当兵时候留下的。说起来,在秦岭的时候,和他打过一个照面,给我的感觉,这人杀气很重。去部队里也没好好消停,倒卖军需品到尼泊尔,赚了不少钱。”
铁守银也是赞叹道:“他一个大头兵,干做这样的买卖,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当年在西南边境上,除了传说中的越南猛虎,还没听说谁和他这样嚣张。不过他都是四六不靠,什么事儿都是擦着边儿,最后退役的时候,也没弄出事情来。当然这些都是后来我们吹牛的时候讲的,当不得真,不过也能听听一二。”
“金牌狗王,据我所知,建国后,敢这样嚣张的,可真是没几个。十个有九个被枪毙,最后一个还得把牢底坐穿,这厮就这么屌?”
张贲实在是不信的。
张耀祖当初和他酒桌上讲家常,基本上就是张老三和儿子张耀祖在那里死吹牛,张贲和张骁骑听着玩儿。
那金牌狗王的名头,有点像三国演义里头的五虎上将或者五子良将。
说明这个人狠,猛,厉害!
最重要的是,能和关张赵马黄一样镇得住人,能把手下全部吃住,能把边上的势力给压住。
这样的人,很少。
新中国六十年代之后,基本上……青藏高原上,就很少再有那样的人。
即便是有,多半都是逃到国外去的。
强如打遍华北无敌手的孙中出,最终也是吃了三年牢饭,所以说,这里头的弯弯道道,还有的说,也不知道这个彭一彪,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能称呼金牌狗王,必定是有本事的啊。”张贲赞叹一声,心说这十个卫藏汉子能不能抓住这样的人,估计多半是危险,弄不好就是凶多吉少。
金牌狗王,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太独特的东西。实际上,可以理解为一片地区上最能够呲牙咧嘴的人。
而那片地区,必须要有重要的资源。
比如说金矿、银矿、铜矿、煤矿……
而这些矿场上的私人保安,其实基本上都是私人卫队……他们一般被称作狗子。也就是看家护院的。
金矿上的,就被称作金狗子。
而最牛逼的那个,最凶悍的那个,就是狗王。
但是狗王里头,也要分个三六九等,那最最厉害的,便是金牌狗王。
旧社会的时候,其实各家矿主、土司、头人,都会带着自己最厉害的人物来这边赛一场,打一场,争一个高低。
曾经有两个土司打仗,其中有个金牌狗王将对手杀死之后,还成功帮自己东主干掉了那土司的保镖,最后那土司被就杀死,剖心挖腹,人肝被胜利的土司炒了吃,个中惨烈,实在是令人发指。
不过这些典故也不算什么,到了如今,如果真要是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基本上就是专政镇压了,没有任何机会。
如今的金牌狗王,恐怕就是哪里金矿矿山上最厉害的恶势力头子。
以前矿主,一般都是金矿矿主最有钱,黄金么,弄个几百斤,砸出去能把人给砸的幸福中死去。
“这厮的功夫很好。而且在部队里锻炼了十一二年,身体素质非同一般,寻常人二三十个根本没办法近身。我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多半要信其有。”
铁守银面露难色说道。
耗子看着张贲,讷讷道:“这个彭一彪,人在拇指峰矿场,我也是无意中看到他的,其实……其实以前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彭一彪,真要是知道了,有多远跑多远。”
“拇指峰矿场?”
铁守银皱眉,那里貌似是个偷偷摸摸的私人矿,恐怕这边没人知道,唐古拉山脉一条线上,其实能够藏起来的地方太多了。
南疆北疆上遍地是矿藏,真要是挖地三尺,兴许就是富得流油。
“路不好走!”
铁守银说道。
张贲看到妙音江央一脸男色,然后道:“难走不怕,我又一双腿,自己慢慢走!山再高,高不过天空。路难走,挡不住人心。”
他拽着藏人的谚语,张贲笑了笑,安慰道:“不着急,弄清楚了再说。而且,你们为什么要找他?”
“这人偷走了夏鲁寺的金面佛。”
江央道:“达瓦活佛认得他,以前我们都没跑到唐古拉这边来,这一次,可是真正万水千山了。跑到这里,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瞧他们的光景,也看得出来,这真是勇气可嘉。
金面佛,那是以前一个东嘎寺活佛洛桑赤列的信徒为其做的,后来送到夏鲁寺接受供奉,沾染佛性,辗转之后,自然是要返回东嘎寺的,只是没有料到,几年前被偷走了。
那天大喇嘛金刚多吉和那偷儿战了起码二三十个回合,可别小瞧了垂垂老矣的大喇嘛金刚,这位佛爷可是个手段高超的人物,再加上他周遭还有许多小金刚,一般情况下,根本没人可以这么轻松。
但是那头儿不但跑了,还跑的很轻松,多吉根本不是对手。
而那头儿,也没有要多吉性命的意思。
这便是艺高人胆大了。
多吉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达瓦活佛却是认得那人。
达瓦活佛还不是活佛的时候,曾经给过一个大兵一碗水,那大兵便许下要让高原遍地黄金的豪言,豪言之所以是豪言,自然是听上去很有气势。
那人本来也是极为有气势的人,达瓦活佛说他有悟性,有金刚气势,将来可以做他的驾前金刚。
可是,还没听说有汉人做活佛的驾前金刚呢。
那个人,便是彭一彪,高原上有名的凶神恶煞。
在大西南中,兴许彭一彪没办法和张耀祖这种妖孽相提并论,但是扔在日喀则,扔在整个卫藏地区,那他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曾经有一支丧心病狂的偷猎者,足足三十五个人,最后活命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被吓疯了。另外一个精神衰弱,不能受惊吓,一惊吓就会羊角风。
这场行动,便是彭一彪做尖兵,只是没想到的是,后续人马还没跟上来,他就一个人摆平了这些偷猎者。
名声在外,也是从那个时侯,变得鼎鼎大名。
能够留下名声的好汉,这青藏高原上,也就是数得着的那几个。
“这个彭一彪,未必干什么好事。他既然是金牌狗王,说到底,也是给人做看家护院的伙计。这拇指峰虽然不是什么难走的地方,好歹也是有两条路可以进山的,但是,那里有一条路,却不是什么好路。我们这边一片,都称呼那条路是白面糊糊。”
铁守银意味深长地看着张贲,如是说道。
张贲顿时了然,这白面糊糊到底是什么了。
海洛因。
边境上,有几种人可以发迹的很快,黄、赌、毒!
但是要说最快的,必然是毒品。
手上有个小作坊,有几十条枪,绝对能够发达起来。
如今的制毒工具,只要一车就能全部拉走,绝对轻松。
真要是心狠,来回倒腾,那起码就是上亿的身家,当然,这样的人,在边境上,也是少数。
但是不代表没有。
“做这个……就犯了规矩。他彭一彪不怕被人塞雷管么?”
张贲皱眉说道。
铁守银嘿嘿一笑:“毒贩子何其多也,他们这条路,已经形成了一条龙,我们这票人,其实是外头的。你别看我现在不做这个,我这是忍住了。再眼馋,也不伸这个手。一是丧心病狂断子绝孙,二是朝廷一旦震怒,就是全部死光光。我虽然不才,好歹还有几十号弟兄跟我吃饭,走镖做个承包买卖,就算是能混过去就行。”
他咬开了瓶盖子,咕嘟咕嘟灌了一口冰啤酒,边上蒙古大汉莽古鲁道:“大哥慢些喝。”
“哈……那个彭一彪如果真的是在拇指峰的话,倒也说得通了。本来我还纳闷,谁这么胆子大,竟然敢弄白面。先头不是没有人进山查探,不过没两天就看到警察过去收尸……嘿,现在看来,如果真是彭一彪这头金牌狗王,那么就真是什么都有可能了!”
铁守银冷笑一声,显得有些嘲讽。
张贲皱眉看着妙音江央:“江央,你们十个人,如果进山,没有胜算的。”
金面佛都能够偷,这个彭一彪还真是活在鬼身上了,真拿自己当狗了。
另外一个就是,人家达瓦活佛好歹也照顾了你,你却发下黄金高原的豪言之后,立刻放屁一样地恩将仇报,反过来投达瓦活佛的金面佛?
真是笑话!
“我们不怕!”
江央一脸严肃地说道。
“不拿回金面佛,我绝不回去!”
他正气凌然地说道。
那另外九个汉子也是连连点头。
这些人,应该是达瓦活佛第不知道多少次放出来查探的人,估计本意也不是让他们捉住彭一彪。
凭金牌狗王的本事,这些人,简直就是连塞牙缝的资格都不够。
张贲皱眉道:“不行。我和多吉佛爷有交情,怎么能够看你们去送死?报警的话能够更轻松些。”
“报警也没用。那拇指峰虽然有路进去,可是要找到彭一彪藏在哪儿,那简直就是难如登天。山连山,山谷之中,到处都是山洞坑洼,怎么可能找的到?”
铁守银摆摆手,道:“除非是有熟知道路的人,否则,谁进去也是白搭。这种地方,天上就算飞机飞,你在路上走,都未必看得到你。”
地理环境的因素,还真是让人头疼。
张贲正要说什么,却接到电话:“喂?”
“我们车子没油了。妈的,抛锚了!”
那声音充满了悲摧的倒霉意味。很熟悉……是老高。
高雄在茫茫戈壁上,一脚踹在车门上,咒骂了一声:“妈了个逼的!”
他的运气也忒糟糕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