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伟杰是家族里第一个走出温州的人,他在巴黎原本并没有根基,之所以会得到很多人的帮助,全因他颇有些传奇的经历。
原本,他是跟着老乡一起申请来法国的旅游签证,希望借着旅游的借口在巴黎窝下来。只可惜老乡们的签证申请通过了,他的却被拦了下来。
有人宽慰他下次再试,也有人建议他曲线救国。可是那些人给了意见,安慰完他就买了机票离去。
被丢下的洪伟杰没什么文化,但小小年纪却魄力不小。他拿着乡亲们留给他的一点点钱,买了份世界地图带回家,琢磨了一星期,亲手给自己设计下了闯世界的新路线:
洪伟杰申请了去罗马尼亚的旅游签证,到了罗马尼亚又辗转到了匈牙利,然后翻过阿尔卑斯山到了意大利,最后从意大利坐火车到了法国。
这帮老乡无法想象一个不满十八岁,除了温州话,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的的小孩儿,是怎么跨越千里来到他们身边的。
于是他们断言这孩子不是凡人,故事越传越失真,但洪伟杰的名声却越来越响。但凡接触到他的人都会对他高看一眼,比如梁秋,比如皮包厂的李姐。
但楚知颜的请求洪伟杰却没有那么快回应她,一方面温州人的工厂向来只愿意用温州人,另一方面他知道工厂的辛苦——不知怎地,洪伟杰就是觉得像楚知颜这样的人是不能在那些散发着浓烈气味的工厂,灰头土脸没日没夜的做活的。
洪伟杰说:“你这双手弹钢琴可以,去缝皮包太可惜了。”
面对楚知颜的疑惑,洪伟杰赶紧补充道:“秋姐说的,她说你钢琴弹得很好。”
“钢琴弹得好有什么用,英语说得好又有什么用。”楚知颜苦笑不已,她说:“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一点生存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阳春白雪。”
“今年是奇了怪了,巴黎一直也没下雪,我其实也等着看呢。”
洪伟杰的话让楚知颜忍俊不禁,那样的笑容跟是让洪伟杰晃了眼,他跟着一起乐呵,傻傻地说:“我是不是……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楚知颜很久都没有再笑得如此开心,这样的轻松感真是久违了,她说:“我也很爱看雪,南方的雪就是小。要说下雪,还是得去北方,我男朋友说北京的雪……”
楚知颜的笑和声音同时停了下来,她一直在企图忘记杨鹤羽,却没想到高兴的时候他的身影就会第一时间冒出来。
洪伟杰看出了她的异样,他也落寞了些。关于楚知颜的流言蜚语,这些天一直在地下室里头流传。
他们看不起她,话说的也很难听。嘲笑楚知颜是拜金女,结果还拜错了码头,跟了克劳德那么个只能当保安的败类。
洪伟杰不愿意听他们的话,他就是觉得楚知颜好,他永远都会记得楚知颜害怕但仍旧努力替他遮掩,让他躲在自己的腿侧藏身的模样。
洪伟杰沉着声音说:“你不必跟着他的,离了他更好!”
楚知颜看了看洪伟杰愤懑的神情,知道他又会错了意。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对,我要靠我一个人在这里立足!像你们温州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