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伟杰在ICU住了一个星期,一星期后他的生命体征平稳转入普通病房。他腹腔的刀伤在慢慢愈合,似乎不会再带来什么致命的影响。可是楚知颜却仍旧愁眉苦脸,无法安心。
因为洪伟杰始终没有苏醒,他头部遭遇的重创带来了难以预测的影响。许许多多的仪器包围着这个曾经矫健的男人,数字点位的阵阵荧光与他平静的面容交相呼应,制造出一种深沉的恐怖感。
洪家人坐不住了。
洪伟杰入院的一个月后,从未出过温州的洪母尤小娥被一众亲戚拱着架着坐轿车转飞机,从上海来到了巴黎。
楚知颜清瘦了不止两圈,她日日守在洪伟杰的身边,虽然请了护工帮忙,但擦洗照料她都会亲自来。
洪伟业突然消失后,楚知颜猜想过会有什么在等待着她。可是当洪伟杰带了家乡老老少少十几口挤进这间VIP病房后,她还是吃了一惊。
楚知颜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如果将这帮人出现的场景换一换,说是高端定制旅行团也不过分。她沉着地看向重重人群末尾的洪伟业,洪伟业跟楚知颜对视了一秒钟,便迅速挪开视线,他挤到前面扶住了自己的老母亲。
趁着尤小娥哭泣伤怀、众人宽慰的几分钟宝贵空隙,楚知颜快速地给张鹏发了个消息,说需要他的帮忙。
这是楚知颜和张鹏之间的约定,张鹏只要看到就会明白发生了什么。
发完信息后,楚知颜客气地走到婆婆的身边,她说:“妈,您来啦。”
这是楚知颜第一次见到婆婆,这么多年来她也只是在电话中听过尤小娥的声音。
因为楚知颜不肯回国,尤小娥不愿离开家,两个人就这么一直错过着。
尤小娥沉浸在对儿子身体的关切中难以自拔,她顾不上回应这个只在电话里喊过她“妈”的女人。
楚知颜担心尤小娥过悲伤身,更担心会影响或者刺激到洪伟杰,她又说道:“妈,您别急,医生说现在状态还算稳定。您注意身体啊。其实伟杰肯定都能听到,您这样伤怀,伟杰心里不好受的。”
尤小娥不哭了,可是她看向楚知颜的目光却是愤恨又恼怒,老太太瞪着眼睛指着楚知颜骂道:“你不要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洪伟杰有今天是他自找的,我教他娶妻娶贤,他不听我的,铁了心非要找你!现在好了,自食恶果!该是什么后果,我老婆子自己扛!但是你!从今天起,你就给我滚走,滚得远远的!”
尤小娥一边伤心一边叫骂,忽而又想起了自己的大孙子,立刻止住骂声到处看着,然后揪住洪伟业的衣服,问道:“星星呢?我孙子在哪里呀?”
洪伟业答不出来,他与家人联络后,急不可耐地回了温州,哪里还顾得上小侄子洪心恩。
“星星很好,他在上学。放学后会有专职保姆照顾他,他很安全。”
楚知颜早料到这一群人是来者不善,她的脊背挺得笔直,话音一吐语气坚定,丝毫不见过往的柔弱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