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春巧忙忙乱乱跑进来,急躁道:“小姐你好了吗?迎亲的队伍已经到府门口了!”
说完看到浅月的模样却愣了愣神,当日戏言的倾城之姿原早已成真了。
春巧声音都下意识轻了些,磕绊道:“不…不能让太子殿下久等才好。”
嬷嬷最后在浅月额间描了花钿,才大功告成的端详了一眼,拍着手忍不住道:“老婆子迎过那么多新娘,倒没遇着过比小姐这真真还要养眼些的。”
浅月对着铜镜也仔细看了看,书上都说结婚那天是女孩子一生最耀眼的时候,不是骗人的。
她罕见的有些说不清楚的焦虑,是即将奔向兴奋的向往,又是害怕打破生活原状的不安。
昨日过于兴奋基本没睡着,天没亮就被春巧喊起来妆点了。大红的喜服,沉重的凤冠,所有人都喜笑颜开——整个府邸都沉浸在热闹欢笑的氛围里,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浅月有些恍惚的被所有人推着前进,一步步走向离楚辞更近的地方。
天色渐晚,太阳已有落山的势头。
“再盖上盖头,便能出门咯。”嬷嬷脸上笑出了花,满意的看着浅月,拿出红盖头,下一刻浅月视线便被大片的红遮掩住了。只能垂眼时看到来来往往的人以及铺就好的青色石板路。
像是知道浅月怕似的,盖头盖下的一瞬春巧便小心的扶住了她。
出了知念阁,云诺辰早已等在了那里。
春巧见到身着海棠色的人还顿了顿,才恭敬道:“云公子,奴婢把小姐带过来了。”
“哥哥?”浅月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云诺辰摸了摸浅月的头,温和道:“嗯,是哥哥。别害怕。”
云诺辰来了慕府后大家都知晓他身份,又不知如何称呼,最后都称他云公子。
浅月也不似云落意喊他皇兄,大部分时候喊哥,高兴了喊哥哥。
他很喜欢她这样喊他。
云诺辰穿着簇新的海棠色衣裳蹲下来,道:“走吧,哥哥背你去轿前。”
浅月趴上云诺辰的背,在他耳畔小声抱怨道:“哥哥,头好重啊,晕晕乎乎的。”
云诺辰笑起来,把人背起来,稳稳的往前走。
“听闻楚兄这身嫁衣和头冠提前好久便集齐宫里的绣娘做了,倒是用心的。”云诺辰想起什么,又道:“吃了东西没有?是否饿了?”
浅月就又委屈起来,大清早忙到现在天都快黑了,她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没吃,嬷嬷不让。”
云诺辰道:“婚轿上留有吃的,你待会自己找找。”
这就是帮她特意藏了吃的!浅月眼睛亮起来,高高兴兴道:“哥哥你真好!”
很快到了府门口,云诺辰把浅月放了下来,与在轿旁马上的楚辞遥望了一眼,相视一笑。
两人按实际来说是没有媒娘在其中做牵引的,这件事最后被一位名声较好懂流程的宫里嬷嬷揽了下来。
“来,小姐。”嬷嬷牵过浅月的手,也是笑意满眼:“跨过这个火盆,咱就能上轿了。”
楚辞身为太子,与迎亲队伍一齐来接亲其实是不合规矩的,但他不愿这件事被禁军长接过去。
他媳妇,让禁军长接算怎么回事。
此时看着浅浅在一旁嬷嬷的小心牵引下跨了不大的火盆,又被扶着上了轿。
整颗心都被泡的软软的,这才松开被拉拽的过紧的马绳,镇定的擦了擦手心的汗,掉转马头。
宫里嬷嬷笑眯眯的挥手喊道:“起轿!”
队伍极长,跟在新娘轿后抬担的人,绵绵不绝似的,许久未断。
街道旁有禁军维持秩序,许多百姓凑热闹在两旁看着这场最为声势浩大的婚事。
郭冬乃察几人在最前头,一人拿了一筐事先准备好的银踝子与金叶边走边扔。人群不时哄抢,鞭炮声笑闹声不绝于耳。
浅月听着外头的动静,小心的半蹲下来,掀开坐凳下垂下的毯子,惊讶的发现里头竟整齐的摆放有两个食盒。
轿子稳稳的前行,里头的新娘却把吃的摆了一地,她现在知晓了,除了云诺辰,另一个食盒必定是阿辞哥哥放的。
等终于落轿到了前厅,浅月模模糊糊反应过来现在要拜堂了。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根大红花带,这条带子的另一头——是阿辞哥哥。
唱词的人是楚帝身旁的太监总管,今日他声音虽尖细却也能透出几分喜气洋洋。
“新人行初礼——”
“一拜天地。”
浅月小心的跪下来,磕头。
愿天地,保佑我和阿辞哥哥,今世再不分离。
“二拜高堂。”
浅月转过身,再次跪下,磕头。
愿父母,身体康健,余生无病无灾。
“夫妻对拜。”
浅月向右转过,不由好奇,现在她对面的楚辞会是如何模样。
跪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楚辞的手,忍不住轻轻蹭了一下。
余生…都能与你一起相伴了吗?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时间里,楚辞眼眶泛红,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今生,是他遇见她的第二世。
他终于在“下辈子”娶到了她。
两人扶持着站起来,周围闹哄着送入洞房,一人拉了楚辞要带他去敬酒,另一边楚瑶也牵过浅月的手要先带她去新房。
楚辞无奈,不舍的看着浅月离去的方向,却也不好坏了规矩。
楚瑶又小声嘱咐了几句,把浅月带到床边坐下后不便久留,便也离开了。
不知等了多久,大概很快,也或许有了一会了。浅月听见门再次被开的吱呀声。
陌生的脚步声响起,浅月有些紧张的攥紧了婚服衣摆。
“乖,别怕。”楚辞带有醉意的声音响在耳畔,浅月倏然落下心。
“宝贝?”楚辞坐在浅月身旁,巴巴问:“你想我了没有?”
浅月顿了顿,小幅度的点点头。
楚辞不大满意,又巴巴问:“只有这么一点想吗?可不可以再多一点想?”
浅月:?
阿辞哥哥喝醉的模样…是这般么。
浅月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楚辞高兴道:“是我媳妇。”
“你媳妇是谁?”
“是我…是我宝贝呀。”楚辞喝醉了脑袋也迷迷糊糊,“宝贝是浅浅…”
浅月看不见,试探的伸手去摸楚辞的头,却被楚辞抓住了手。
那人醉醺醺的在浅月面前蹲下来,钻进了红盖头里。
浅月得以看见楚辞现在的模样,除了脸色微红,正经的与平时看不出太大区别。
这便是…他穿新郎服的模样吗?
未免,也太俊气了些。
君子换上喜服,从此落入了满是灿阳的烟火人间。
天空缀满了繁星,夏日的夜晚风也燥热,平白吹乱了心绪。
新郎官小心的问:“媳妇,现在可以亲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