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染记笔记自有她的一套。
台上老师讲着的时候她的视线一直盯着黑板,手上拿着笔却已经开始在笔记本上记了起来,老师在黑板上写的每一个字都会出现在她的笔记本上。
谢映安刚开始跟她做同桌的时候,都惊讶于她这一点。
严教授讲课节奏那么快,每一个要点她却依然能记得好好的。
这下别说齐荷,就连杨雪婷也不敢再去质疑清染的成绩了。
毕竟一心两用这件事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我从上小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笔记的,”清染给一直穷追不舍问她‘绝招’的齐荷解释,“我上小学时就发现了,在学习上我的记忆力没有那么好,后来认识的字多了,就开始记笔记了……”
清染没说,这个主意是她妈妈帮她出的。
爱女如命的李妈妈是个温柔且善解人意的女人,她无疑是疼爱清染的,不愿让清染受到任何委屈。
清染对学习向来上心,可成绩屡屡提不上去,李妈妈比清染自己还着急,后面就想出了让清染记笔记这个法子。
起初,清染记的笔记又杂又乱,甚至字压着字,密密麻麻,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可回到家李妈妈总会帮着她一起整理。
说实话,这个举动给了清染不少鼓励。
后来习惯了,即使没有看着笔记本,写出来的依旧又快又好。
归根结底,清染成绩能提高和习惯记笔记的这些功劳都是李妈妈的。
齐荷听清染说完,眼睛里的亮光一点点黯了下来,她声音有着失落:“可惜,我没有从小养成这样的习惯。”
没有这种习惯还能考进年级前五十,你不是更厉害?
李清墨在后面扯清染的马尾:“李清染,笔记本拿来给我看看。”
清染急忙把笔记本扔给他,才解救回自己的头发。
谢映安也蹙眉看了李清墨一眼。
李清墨炸毛了,对谢映安瞪着眼:“看什么看?我欺负我自己的妹妹,又不是欺负你妹妹!”
谢映安:“……”
呵!欺负自己的妹妹就有理了吗?
校霸一吼,班级里顿时安静了一瞬,等李清墨低头刷作业,才开始有了别的声音。
清染视线在李清墨和谢映安身上转了一圈,她忽略不可理喻的亲哥,趴在书桌上小声问谢映安:“你和我哥闹矛盾了?”
李清墨平时可不会对谢映安这样,两人的相处模式,李清墨从来都是单方面的哥俩好。
什么时候对谢映安甩过脸子?
真是出息了!
谢映安是猜的出来大概原因的,但是这个原因绝对不能跟清染说。
于是他摇头:“没有。”
清染向来相信谢映安,更是习惯了她哥动不动的抽风,也懒得去搭理他,继续埋首刷起了题。
严教授教学的速度那么快也没谁敢提出。
下午的课上,他讲完题后,又提问到温时宜。
温时宜并不会,有些羞愤的低下了头。
严教授有些生气,又提问了第二排的一个男生。
男生推了推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站起来看了半天题,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严教授这下真生气了,他把手里的教材往讲桌上一扔,视线在教室内环视一圈,同学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低头装着鹌鹑。
严教授视线落在清染身上。
清染身体僵住,不好的预感特别浓烈,这道题她也一知半解。
果然,下一秒严教授就点了她的名字:“李……轻,染同学是吧?”
清染认命的站起身。
严教授指着黑板上的那道好几个同学都没答出来的选择题:“你来说一下这道题的答案。”
好像滕定了清染会知道答案一样。
谢映安轻轻的敲了一下书桌,清染垂眸,一眼就看到了白色纸张上明目的答案。
答案是A。
清染从来没做过作弊这种事,她自认自己算得上是一个好学生,不会说出来不可耻,作弊可就可耻了。
她移开视线,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了一遍解题步骤,然后说出自己认为对的答案:“……所以我觉得答案应该是c。”
严教授脸色并没有好看,他将清染说的步骤完整写在黑板上,也没让清染坐下,转头又点了谢映安的名字。
“谢映安同学,你来说一下这道题的答案和解题步骤。”
谢映安站起来,顺手讲草稿纸压住,他漫不经心的抬眼看了看题,才道:“我和李、清、染的答案一样。”
尤其是‘李清染’三个字的读音重且清晰。
清染诧异的看了谢映安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把自己算出来的答案说出来。
少年视线不卑不亢的看着黑板,丝毫没有篡改答案之后心虚的成分。
严教授深呼几口气,他索性不理他们几个了,又问教室里其他的同学:“还有哪位同学觉得这个答案是错的?或者有不同答案的吗?”
教室内安静到落针可闻,只有几个同学在严教授看过去的时候摇了摇头。
本就是没接触的东西,蓦然把节奏提那么快,反而得不偿失,没有人能一口气吃成大胖子。
严教授终于让她们四个坐下了,然后拿起粉笔,针对黑板上那道题做详细的讲解着。
答案是A没错,c只是用来迷惑人的条件之一。
“很难吗?”严教授放下粉笔,用手臂撑住桌子两边,微俯下身问他们,“既然不会做,为什么都不提出来?”
刚开始还有人提出来,但是提出来又怎样?严教授的讲题节奏一直那么快,难道还一直问下去不成?
所以后面渐渐的也没有人再提出来不会了。
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班级有谢映安这个大神在。
有不懂的?
先去请教李清染,李清染如果不会,她自然会去请教她的同桌。
而谢映安用的解题方式必然是他们学过的,虽然有时候要套用很多公式进去,但说到底也是学过的啊。
只要答案问出来了,他们死记硬背一番,还愁有不会做的题?
不过今天这道题大神谢映安居然也不会,确实是他们所没有想到的。
“教授?”
清染前桌的齐荷颤巍巍的举起手,她自觉的站起来,“我,我有话想说。”
严教授点了下头,示意她说:“想说什么?”
齐荷默了一瞬,将语言组织好才道:“教授,李清染同学的笔记是我长那么大见过记录最全的笔记,我觉得如,如果……您讲的题连李清染同学都不会做的话,其他同学您可能也不用问了。”
严教授一怔,眼神复又看向清染,浑浊的眼眸里不见一丝表情。
清染表面笑嘻嘻,心里麻麻批。
我说齐荷同学,你是看不出来严教授不喜欢我吗?居然还举着我挡枪口!
过分了啊。
后面的两节课,清染才算知道什么是人间炼狱。
严教授每讲一两道题都会提问她一次,好在清染大多数题都答得出来,偶尔一题答错答案的,严教授又提问其他的同学,果然还不如清染。
等到快下课的时候,清染答对了严教授提问的最后一道题。
严教授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来,聪明的同学谁不喜欢?
他也走下去看到了清染所记录的笔记,这个年过半百的教授,面上满是赞赏:“李清染同学真的很不错,每一题都有认真听讲,尤其是这个笔记做的非常好,这一点大家要向她多多学习。”
整个教室里都是应“好”声,唯独温时宜垂着眼眸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