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修墙这件事来看,沈年年觉得,云之衡实在是与原着中描述的,有大侠之风的少年郎,有着云泥之别。
在沈年年苦苦钻研如何快速修复一面墙体的时候,云之衡设了隔音屏障,倒头就睡。
他睡的心安理得,沈年年却花了半个时辰修墙。
等到墙修好了,终于看不见云之衡那死人般的睡姿后,沈年年才长叹一口气。
好在方才云之衡怕她惊扰自己,在卖了符纸之后便用灵力设了隔音屏障。
否则沈年年破墙之事,必然会第一个惹来客栈掌柜的追责。
于是,折腾了一晚上,沈年年终于在子夜时分,躺下睡觉。
修仙界到底还是凡人在修仙,是凡人,便必须吃喝,只是说辟谷一事,能减少凡人进食的频次。
至于睡觉,就是修炼成仙了,也得睡。
许是这一日实在太累,沈年年很快便睡着了。
她脑中意识不知为何,渐渐清晰起来。
几乎一瞬间,她便笃定,自己这是在梦里。
可梦里,她竟然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息。
昏暗的天,瓢泼大雨。
她站在不知名的街道,周围开始传来惨叫和痛苦的声音。
惊惶、恐惧、屠戮。
她放眼望去,是四处逃窜的百姓尖叫着,撕心裂肺的哀嚎着。
有庞然大物,黑如墨,笼罩过来。
可奇怪的是,沈年年看不清那庞然大物的模样。
黑雾笼罩着,那妖魔所过之地,哭喊尖叫的百姓便消失了身影,连带着哀嚎的骤然散去。
可大雨还在下,血水蔓延到她的脚下。
她却一动无法动,仿佛被人遏住周身。
“竟然是你啊。”黑雾腾腾,‘望’向她,发出嘶哑而阴恻恻的声音:“我找你好久了!”
黑雾如风,快速朝着她而来。
就在生死一刻间,沈年年听到天边传来一道温和清润的声音。
“沈姑娘。”
一瞬间,沈年年睁开眸子。
脑中混沌的梦,消散无踪。
她大口喘着气,今夜的月光尤为明亮,透过窗台照了进来。
“沈姑娘。”
寂静无声之中,那声音再度响起。
沈年年吓了一跳,转头一看。
简直鬼片般惊悚的画面,让她如遭雷击。
陆温言坐在白日里的那张临窗小几盘,他背对着月光,隐约可见白皙如玉的肌肤,和那一身素白的衣袍。
他如玉修长的指腹摩搓着烟青色的杯盏。
窗台的缝隙,似有微风吹了进来,他墨发轻颤,唇畔染着三分笑意。
可他再如何惨绝人寰的俊美,也抵不过半夜坐在她对面,朝着她幽幽露出笑意的可怖。
若非沈年年胆大,此刻定然要失声尖叫。
沈年年一瞬间坐了起来:“你是鬼吗?”
她毫不客气的说着,表达心中的不满。
要不怎么说,沈年年胆大,天生反骨呢?
明明上一次夜半见他,还吓的花容失色,才多久呢,就对他态度随意起来。
“沈姑娘醒了。”陆温言放下手中的杯盏,并没有要起身的动作,只含笑望着她。
沈年年坐起身来,正要下床,就眼尖的瞧见陆温言那雪白的衣角,沾满了早已干枯的血渍。
她不由自主便蹙眉,而后看向陆温言:“你去杀人了?”
陆温言浅笑。
“沈姑娘觉得很脏吗?”
沈年年很想回他,脏不脏你心里没点数吗?
但一想到自己对面坐着的,是个疯批变态,她便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于是,她皱着眉,作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这很难评。”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陆温言笑弯了眉眼。
他唇畔扬起,望着沈年年许久,也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沈年年心中惴惴不安的时候,陆温言那随清风而来的嗓音突然响起:“沈姑娘当真欢喜我?”
沈年年心中无言,暗道这家伙怎么脑回路一跳一跳的,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
“自然是真的。”沈年年硬着头皮回答。
陆温言又问:“那沈姑娘看上我哪一点?”
沈年年内心抓马,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毕竟,那些内心善良,为人正直之类的话,对于陆温言,是真的半点不适用。
难不成要说……我喜欢你变态的模样?
就在沈年年沉默之际,陆温言兀自说道:“沈姑娘是看上我的皮囊吗?”
他几近于天真地说道:“他们都说,我生的好看。”
这个‘他们’是谁,沈年年不知道。
但这个节骨眼,她就算问了,陆温言也不会回答她。
气氛有些诡异。
沈年年顺着月光的方向看向陆温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似乎是来了兴趣,那双琥珀色眸底敛一股兴奋与疯狂。
陆温言这个变态,不会要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念头才冒出来,那一刻,便见陆温言手中赫然出现一柄精巧的匕首,匕首尖锐而锋利。
“卧槽!陆温言!你要做什么?”沈年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陆温言不是要当场嘎了她吧?
就因为她说欢喜他?
晦暗的室内,陆温言清越的声线传来,空洞却又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暖意。
“沈姑娘为何害怕?”
他自顾自说了一句,随即却毫不犹豫,拿起匕首转瞬便划破了他的脸容。
不是电视剧里面那种随意的一划拉,而是真正的皮开肉绽,几乎露出森森白骨的狠厉。
沈年年瞬间震惊了。
不怕变态坏,就怕变态还是疯批!
而此时,这个变态疯批依旧唇角含笑,如三月春风。
隐约之间,眉眼已然浮现了几丝掩饰不住的兴奋,仿佛这是什么极致的欢愉那般,让人不寒而栗。
“沈姑娘不是欢喜这副皮囊吗?”
他的声音依旧很轻,温柔的不像话。
“现在,沈姑娘还心悦吗?”
他低低笑了起来,好似半点不觉疼痛一样,落在月光中的另一半姣好的秀美脸容上,清晰可见额角的冷汗大颗大颗的滴落。
转瞬的震惊之后,沈年年便回过神来。
她眼中没有恐惧,没有躲避,就这样下了床榻,连鞋子也来不及穿,便走到他的面前。
“你疯了?”
头一次,陆温言从沈年年的脸上看到真切的愠怒的神色。
就听沈年年继续道:“不论我是否因你的皮囊而喜欢你,这本来便是与你无关,你没有必要因此而伤害自己!”
她一边说,一边焦急的拿出怀中的帕子,小心翼翼的为陆温言擦拭掉脸上滴落的血水。
她蹙着眉,语气软了几分:“很疼吧?”
她轻缓的擦着他脸上的血,冰凉的指尖时不时的触到他的脸上,让人觉得格外奇异。
陆温言微微仰头看去,少女肌如白玉,无暇而细腻。
一股独特的甜腻幽香,自她身上传来。
陆温言长睫微颤,他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真是有趣的感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