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戚学士威风凛凛地叫道,抖一抖衣袖,向梁县令道,“你看,这些刁民应该如何惩治啊?”
余氏族长当即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县尊,县尊大人,我们并没想伤害这两位夫人,只是当时以为她们被余年妖女的妖术迷惑,所以烧她们的马车示警。”
余氏族长膝行几步,抱住梁县令的脚哭道:“我听他们说余年是妖女,被谣言给迷惑了呀!”
梁县令看他身上黏黏糊糊,又腥又臭的不知什么东西,厌恶地一脚踢开。
“谁说的,谁说余年是妖女?”
余氏族长眼珠子向后溜了一圈,干脆利落地伸手指着捂住脸的二叔公。
“是他,就是他说的!”
余老头余老太偷眼见二叔公嘴巴被撕裂,不能说话,一味地捂着嘴嗬嗬作响,心中一松。
“对!县尊大人,都是二叔公他说的,他说得千真万确,说余年邻居家也能作证她是妖女来着。”
二叔公耷拉着舌头,回头怒瞪他们两个,眼球都快瞪出来了。
余老头余老太心中默默感激,二叔公谢谢你,因为有你,黑锅背起来不用落地……
“哼,余家邻居是哪个?”梁县令怒喝道,立时便有衙役将祝兰儿一家提过来。
“好啊,又是你,”梁县令气极反笑,“所有这些人,先打二十板子再说,就现在,当街!”
“不要啊县尊,我只是说闲话而已!”祝兰儿惊慌大叫道,“说闲话有什么罪!”
余年向前两步道:“既然你是说闲话,方才他们要烧我们家,你为何不出来说明?”
“我、我害怕……”祝兰儿眼睛左瞟右瞟,声儿渐渐低下去。
梁县令怒道:“可恶,你搬弄长舌,反害他人性命,打!”
众衙役听令,立刻拿来长板,将所有的余氏族人并赵秋香、赵四、祝兰儿一家按在地上,就地打了起来。
听着众恶人惨嚎和板子打在他们身上的清脆声音,余年总算觉得出了口恶气,却见戚学士却又叫她:“余娘子,还有一道口谕。”
余年睁大了眼睛,难道光书面表扬不成,还得口头表扬一遍?
她心存疑惑,再跪下接旨。
只听戚学士道:“传皇上口谕,朕闻,河津县妇人余年,素有天女之名,着宣入京觐见,不得有误,钦此。”
余年猛地抬头,惊愕至极!
皇帝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天女!
皇上在京里,离得那么远,怎么会知道自己小小一个县里的村妇有个天女名号?
余年左思右想不得其解,难道是梁县令说的?
她看向梁县令,却见梁县令也是一脸震惊。
好吧,不是你,那是谁?
谁那么闲得?
“余姑娘!我来迟了!你怎么跪在地下!梁县令,我愿以身家性命担保余姑娘不是妖女!”
云书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连衣领都斜了,咣叽一声挨着余年跪下。
余年往旁边挪了挪,看来,也不是云书来。
戚学士吓了一跳,慢吞吞地往旁边挪了两脚。
算起来,他不是云书来的长辈,受不得他这份礼。
云书来因为算得上河津县里的名望人士,因此一大早就陪着县令出城迎接钦差,不料除了钦差,云家还派了人来,催他再送些蟹汁回去。
那云家人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地拽着云书来说话,直到听见只言片语,说到余年出事,被人认作妖女,云书来才挣开了奔过来。
没想到一眼就看见余年跪在梁县令面前,他惊得连忙上前一同跪下,心中早有决断,就算梁县令要判余年是妖女,他也要和余年共生死!
他可不像余年那个相公,这时候了,还在一边没事人似的站着,跟个傻大个儿似的!
云书来热血沸腾地看向余年,他已经幻想到了两人共同对抗县衙捉拿,流亡荒野,在无人烟处搭建小屋,生儿育女,过着平凡却幸福的生活……
“云公子啊,云书来公子,余姑娘这是接旨呢,你跟着跪个什么劲?”戚学士慢悠悠地道。
“戚学士?接旨?接旨的意思是?”
云书来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刚才的一腔热血仿佛都流水落花春去也。
“接旨的意思就是接旨,云公子,皇上又没给你发谕旨,你快别跪了。”
戚学士眉毛眼睛都是戏,瞧着云书来的眼神特别不怀好意。
就这小子,单凭一张好脸,把京里的好女子都迷得神魂颠倒,动不动就去他云家的胭脂铺,买什么娘娘粉,桃花胭脂。
都是云家这小子怂恿,京里女人们买的粉估计够把城墙给刷一遍的了!
好容易他离开京城,没想到又在这儿见到了,更没想到能看到云书来出丑的一幕。
值!
戚学士看着跪在脚边,跟个傻子似的云书来,心中大爽。
云书来干咳一声:“我没跪啊,刚才绊了一跤。”
他一手撑地,慢慢站起身来,故意哎呀一声:“脚扭了,烦余姑娘扶我一把。”
衣衫略微凌乱,黑发垂落挡住了半边面颊,云书来白玉一样的纤长手指浅浅伸向余年那侧,眼睛斜瞟着,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情极致。
“余姑娘?”
戚学士看他那一种妆模作样,心中十分的看不惯,这个云书来,冲谁发骚呢!人家可是义妇!有朝廷旌表的正经人!
余年不好扶,又不好不扶。
忽然一条头上镶银的棍儿狠狠在云书来肋下一戳!
“啊!”云书来痛呼,捂着肋下,这回可真伤着了,险些吐血!
“对不起啊,我听你说脚扭了,给你拿根拐棍!”
拾来手里抓着余氏族长那根藤杖,一只手拿拐棍狠戳云书来,另一只手抓着后脑勺,面上带着憨厚笑容,
“喏,给你!”
云书来咬着牙,一把抓住杖头:“我谢谢你啊!”
“客气啥。”拾来将余年扶起,“还要谢谢云公子,愿意用性命担保我们一家的清白。”
他把一家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二十大板打完,地上人都被打得嗷嗷惨叫,但为首的余氏族长一口咬定,就是信了谣言,不是为了谋财。
余老头余老太在地上翻着滚儿地叫余年的名字,苦苦哀求她看在曾经养育之恩的面上,放过余家。
梁县令叫着余年到一边来。
“若他们咬定了自己是听信谣言,不是谋财害命,却不好判太重了。”梁县令低声问,“你可能找出他们作恶的证据?”
余年抿了抿唇,脑子里已想到了主意。
“只要县尊一会儿配合我,必然能将他们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