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呀,凭什么洪世贤就一个给事中,能娶一个大美人儿,还能相好一个大美人儿?”
小侯爷一蹦三尺高!
他特别喜欢演林品如的青衣,也特别喜欢演艾莉的花旦。
所以他特别讨厌演洪世贤的小生!
见小侯爷摩拳擦掌撸袖子,预备往舞台上爬,贾举赶紧拽着他一个脚拖下来。
“哎呦我的小侯爷哪,都是戏,都是假的!”贾举连忙解释,一边挥手叫台上的演员回后台去。
“我知道都是戏!”小侯爷犹自愤愤不平道,“我就是生气!不是,你们家戏也太气人了,这个艾莉,动不动就换品如的衣服!洪世贤还有脸说‘汝甚骚’?”
“这个洪世贤,看见艾莉就觉得艾莉好,看见品如就觉得品如好,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如此没有定性!”
小侯爷平日里说话没什么精彩的,但他发表的这一番评论,确实深得台下观众的心意!
“好!说得好!”
“你家戏这么气人!我们不看了!”
“就是,弃了弃了!”
观众们都说的跟真事似的,口口声声说再也不来看贾家这本专门气人的戏。
结果到新的第四折戏上演的那天,老观众一个比一个来得早,小侯爷排在了第一个……
小侯爷舍不下戏是真,但老是跃跃欲试要求改戏也是真。
贾举被他威逼利诱得没法子,只好写信来向余年讨主意。
余年看着看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拾来正好把挤好的曲奇坯子推进他们自己搭的土烤炉,擦着手笑问:“写了什么,能逗我媳妇笑这么开心?”
余年摇头笑着说:“哎,我是笑,编戏的是骗子,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
她拍拍手里的信纸,道:“贾举说,观众们天天骂,还有人想强行改戏,又是个有钱有权的,不知要不要改?”
拾来想也没想便道:“当然不改!”
“为什么啊?”余年倒是好奇,拾来为什么不支持改。
“有人骂就是有人看,比没人看没人骂强多了,在商言商,挨骂也比无人问津强!”拾来道。
“你倒是蛮有天份。”余年略惊讶,想不到拾来在这方面头脑很灵活。
余年让他拿了笔墨纸砚来,就在案板上给贾举写回信。
“贾老板,你的信我已收到。”余年念着,看拾来笔走龙蛇,“观众骂,就让他们骂好了,票钱里已经包括挨骂的部分。另外,如有人想改戏,可叫他开个同人小剧场,就在咱们戏园子外头搭了棚子唱。”
“同人是何意啊?”写到这里,拾来迟疑不敢下笔。
“同人嘛,就是原来有个人物,你拿这个人物编个不同于原来的故事出来。”
“原来如此。”拾来在同人旁边做了个注释。
余年又念了几句,这封短信便写好了,曲奇饼也烤好了。
曲奇饼是晚上吃的,信是一早发的。
贾家自己有快马信差,不敢耽搁,立刻将信送入京城。
贾举拿到,手指头抖抖索索地拆了几次,差点把信纸给拆破了,才将信纸拿出来。
实在是小侯爷愈发不像话,昨天他想上台表演拳打洪世贤!
底下观众还叫好,说打死这个贱男人!
演洪世贤的小生差点吓尿,下来台,跟贾举说,再这样他可不敢演了!他是小生不是武生啊!
贾举得着余年这封信,跟得着及时雨一般!
他按余年信里教的,给小侯爷如此这般地一说,小侯爷大喜,立时就挨着贾家戏园起了卷棚,还找了写话本子的和戏班子。
贾举说了,正儿八经的戏不能给他改了,毕竟是戏班辛辛苦苦排出来的,不过他可以自己改编,标明了是小侯爷创作,在外面开戏棚演出来。
小侯爷有钱又有门路,没两天,同人剧场就起来了,他叫写话本子的把他自己也写进去,把洪世贤踢走,将林品如和艾莉都收为妾室。
别的观众开始以为也是贾家排的,看看演的内容,纷纷把这场同人戏骂了个狗血淋头,再看看上头老大的同人剧场四个字底下一行小字“与原戏剧情无关”,才知道是小侯爷自娱自乐。
小侯爷愈战愈勇,就是要跟观众对着干,正经的换妻记里有啥女子,到他这就要收了当妾。
实在看不过眼,有些有钱的老观众,也跟贾举讨了授权,自己在戏园子周围开起了免费的同人剧场。
这下子可真是百花齐放热闹了,有爱玄黄之术的,让林品如修仙,一剑斩尽渣男贱女,有爱念佛的,让林品如得了佛缘,渣男贱女得因果报应……
贾举在众多小剧场周围溜达溜达,发现还真有人才哩!
不过,这些同人小剧场,都得靠着本源的换妻记剧情打底。
所以,来看换妻记的人更多了!
余年的一封信引出这些事儿来,她自己倒并不知道,眼下她有一双贵客要接待呢。
阮夫人和熊夫人又来了,她们一个是知府夫人,一个是同知夫人,按现代的说法,就是一个市一二把手的老婆!
这两个全都来找余年,自然是因为三人共同商量的玫瑰制品作坊。
“余娘子,你不知,咱的玫瑰糖茶,除开卖给贾家十几斤,其余的在府城里卖干净了!都不必往别处卖!我原先怕没多少人买,只做了一百斤,如今看来,却是我小气了!
阮夫人满面笑容地道。
余年知她挣了钱,心里高兴,并不是真的自责,便也顺着毛摸。
“我瞧着那片玫瑰地,做一百多斤的糖和玫瑰膏差不多,再多了做不了。况且新做一样东西,小心谨慎是对的。夫人你的做法正好。”
熊同知夫人赶紧接上:“你说的可不是那么回事嘛!咱做了一百斤的糖,做玫瑰膏时便不怎么够,还好这花儿慢慢开着,勉强能续上。所以啊,咱这回来,是想跟你商量,能不能再干点别的生意?”
“别的生意?”余年疑惑地问,她瞧着两位夫人都欲言又止的,好像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两位夫人你推我搡,到底还是阮夫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来,打开给余年看。
“喏,就是这个。”
余年伸头看去,只见木盒里头是满满一盒细滑的白粉。
“这是……”余年心里有了个猜测,还等两位夫人证实。
“这是上好的胡粉,擦脸用的。咱们想着,能不能做些妆粉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