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带?”棋先生很感兴趣地道,“往日里也曾有人给我一些,都是晒干了的,那玩意儿能炖汤吃?”
“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余年劝道,她给棋先生盛了一碗,又给余昇盛了一碗。
余昇一个小娃娃,老气横秋地盘腿坐在椅子上,且不喝汤,手托腮皱着眉看那棋局。
拾来坐在旁边,倒像是陪读家长,偶尔伸手一指画,便被余昇小手打开,道别捣乱。
棋先生被海带排骨汤的气味吸引,棋也不下了,端着碗慢慢地啜。
“海带炖汤味儿不错啊,清香鲜美,嗯,海带软糯,排骨酥烂,不错,不错。”棋先生吃得抿嘴咂舌,摇头晃脑,“这海带消炎退肿、清热止痛,虽往日里也曾叫他们煮了药汤子喝,却不知做成食物这般美味。”
他从未去过海边,见着什么都只想入药,不曾想海带作为食材甚好。
余年笑道:“海带晒干后,要泡了水,发起来才能吃。还有很多海货,比如海参、鲍鱼的干货都是泡发再做菜。”
“哦?”棋先生来劲了,“有人送我好多干海货,我也不知道怎么吃,怎么煮也煮不透,有时候拿出来些合药用罢了。你若会做,做来吃吃看。”
余年答应着,和棋童从草庐中取出一只竹箱子,打开来,只见里面手掌大的鲍鱼,粗大乌黑的刺参,满满当当的一箱子!
“这些都是极好的食材,若是做葱烧海参,鸡汁炖鲍一定不错。”余年称赞道。
不过这些食材虽然质量上佳,却不如她空间里头的大鱼大虾大螃蟹大鲍鱼更有灵气,吃了对人身体更好。
京城离海边路途遥远,有些出水即死的鲜货发不过来,还有些运到京城也没那么新鲜了。
鲍鱼刺参倒还罢了,鱼虾蟹是别想吃到像海边那般品质的。
“你快做,做一个来我吃吃。”
棋先生吃海带汤吃美了,不住地催促余年给他再做鲍鱼海参吃。
“先生,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这鲍鱼海参,都得用黄酒或是泉水发个两三天,等后日我再来为你做一道葱烧海参,这鲍鱼呢……”
她这边跟棋先生说得热闹,那边吱扭扭又上来一辆马车。
马车极为华贵,车里坐的,自然也是贵妇人了。
只见车帘一动,小丫鬟挑高了车帘,从里面接下一位如花似玉的夫人来,只看腕上一只玉镯细腻如羊脂,价值连城,便知来人并非普通人。
这贵妇,便是宁安侯夫人了。
她来找棋先生,是因听说棋先生似乎不像以前那么不通人情,还收了个小弟子。
她嫁入宁安侯府后,虽说宁安侯常在她屋里歇,可肚子却毫无动静。
别说孩子了,就连便秘都没有。
愁得宁安侯夫人天天吃补品,时不时地还给宁安侯炖点各种鞭,没成想,孩子没怀上,把宁安侯给吃恶心了,一口气纳了四个妾,晚上只跟妾取乐,把她这个侯夫人给扔到一边。
虽说她想了法子,去母留子,把生出小侯爷的丫鬟弄死,孩子拿过来在她名下挂着,可总归不是亲生儿子。
这几年侯夫人也是急了眼了,连借种的事都想出来,把个张阿宝打扮成婢女放在身边,但凡和张阿宝睡一晚,便去找宁安侯睡一晚。
可或许是她命中无子,废了好大的劲儿,白耗!
早先宁安侯夫人也来找过棋先生,得了好大一个没脸,
宁安侯夫人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求得棋先生给她一付生子秘药。
不惜任何代价!
她遥遥地看着,见棋先生手里端着碗,和一个穿着很是简朴的妇人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宁安侯夫人垂了眼,掩饰心中的鄙薄,粗俗,太粗俗了!
这也是赶巧,宁安侯夫人和余年拾来一家积怨甚深,偏偏两边都没有打过照面,因此她也不认识她们,她们也不识得她。
当真是无缘对面相逢不相识了!
“咳咳。”宁安侯夫人故意咳嗽两声。
以她的身份,棋先生应该快来迎接才是。
“咳嗽风寒不治,自己去药堂抓药吃去。”棋先生头也不回,挥了挥手。
宁安侯夫人磨了磨牙,旁边丫鬟极有眼力见地大声呵斥:“大胆!你可知道我们家夫人是什么人!”
棋先生站起身来,走到侯夫人跟前,歪着脑袋打量她一番,口吐莲花:“我管她什么人,反正不是我老婆,我问哪门子的安!”
说完了仍旧蹲回去,和余年研究那箱子海货该怎么吃。
余年背着身儿,直憋笑,这棋先生的嘴毒,只要不毒到自己身上,看别人毒发身亡还挺好玩的。
她侧了脸,余光瞟过去,只见侯夫人不知怎么想的,满脸红又白,忽然又定定地望着棋桌旁的拾来和余昇,走了过去。
糟了,莫不是她柿子捡软的捏,要找拾来的麻烦?
拾来见她走过来,直直地盯着,亦是手掌在桌下扣紧了一枚棋子,随时准备射出去。
余年紧张地站起来,怕她对拾来不利,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见那人近中年,仍如二十许人的宁安侯夫人,腻声向拾来道:“这位小哥,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拾来冷冷地道:“我却从未见过你。”
宁安侯夫人咯咯一笑:“你如今不就见到我了?你是棋先生的弟子?亲戚?还是朋友?”
拾来冷冷地道:“关你屁事。”
宁安侯夫人娇呼一声,面上浮现红晕,:“你、你说话怎的这般粗鲁?”
余年动作一僵,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好歹是贵夫人,身份有的,地位有的,自尊自重应该也是有的,她一定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拾来站起来,个子高大魁梧,相貌英俊中带了一丝阴郁,看得侯夫人心烦意乱。
像,真像啊!
这人长得有六七分像宁安侯,若是把他弄到侯府里,借个种怀上孩子,不比张阿宝又强了?
拾来从桌上拿起粗陶茶杯,侯夫人还当他是要给自己倒茶,连忙喜滋滋地伸手去接,不料拾来一抬手,整杯茶水全都泼在了她脸上!
“我不光说话粗鲁,我就是个粗人,你当着我媳妇儿的面犯哪门子贱?告诉你,我可是良家妇男,你要是再不三不四的,小心我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