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太太知道贾举在这儿,绝对不会让儿媳妇碰到自己一根手指头,于是越发地得意洋洋起来。
“娘,你少说两句吧!”贾举听娘说得越发不像样,赶紧叫她打住。
自家这个娘自家知道,别的事情尚可,只要一说到钱,要多抠门有多抠门,要多毒辣有多毒辣。
也难怪兰钗不高兴娘,她进门带来的嫁妆,和大嫂二嫂的一样,都被贾老太太给收起来了。
这边闹得厉害呢,那边丫鬟来报:“三老爷,在咱家附学那孩子的娘来了,说要见你呢。”
“啊?余年来了!”贾举和她拦着的杨兰钗一起停下动作。
他俩心里都有一个念头,不会是余年来找那一千两的麻烦吧?
见儿子儿媳都看向自己,贾老太太冷哼一声,按了按怀里的银票:“走,看看她说什么,反正我贾家的银子,她一个外人,不要想沾手!”
余年来到贾家,先去私塾和夫子见了个面。
出乎意料的,这位夫子还真是位有真才实学的名家。
这位夫子姓洪名韬,二甲出身,只是太过随着性子来,在朝堂上衣冠不整,被人参了一本,就势辞官,寄情于山水之中。
后来因母亲过世,他才回京来,贾家拐了好几道弯,把他请到家里来做私塾先生,钱倒是其次,使了好大的人情呢。
洪韬年纪不很大,三十岁上下,神清骨秀,双眉入鬓,说话间顾盼神飞。
余年见了这人,心道,一看就不是个消停的主儿。
“洪先生,我家余昇多承您照顾了!”
洪夫子随意地一拱手,笑道:“余昇实在是我这些年来见过最出色的学生,一点就透,举一反三!还要多谢你家的点心了!十分美味!”
余年一笑,这也是个吃货。
她现在给余昇带点心带习惯了,余昇也养成了习惯,常把多余的点心分给他喜欢的人。
别说商人家里,就是王侯皇宫,论起点心的新鲜花样儿来,也不可能比得上余年这个在现代社会吃遍全世界的人。
余年一说她不准备让余昇再在贾家私塾上下去,洪夫子一皱眉头,还没说什么,一群小豆丁围了上来。
“余昇哥哥为什么要走啊,他去哪儿,我也去!”
这是哥哥勇敢飞,我们永相随的类型。
“他在这儿可好了,余姨姨,我们都会对他可好了!”
这是诱之以利甜言蜜语的类型。
“妈妈,妈妈,我要余昇哥哥,不让他走。”
这是稀里糊涂瞎叫一气的类型。
余昇却站出来大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昨天我害你们打了架,今天我就要为自己错误付出代价!”
话没说完,洪夫子在他脑后凿了个小爆栗:“什么代价,她们没怪你,我也没怪你。”
他转向余年道:“小孩儿之间打打闹闹正常,我没跟贾家人说,没事。”
听其言,观其行,余年觉着这位先生的确是挺好,她举棋不定地看了看余昇,余昇和几个好朋友拉着手,依依不舍的,显然是挺愿意在这儿上学。
要是余年自己的事,没有犹豫,直接就有决定,可碰上儿子,她就要三思再三思一番了。
拾来一直站在余年后面,当一个沉默的贤内助花瓶,此时才小声道:“要不再让小昇在这儿学一阵子?”
余年还没答话,就见外头一群人闯了进来。
她愕然地看着为首一个头发花白,但是精神气十足的老太太,后面则是贾举和杨兰钗,一边追着一边叫唤。
“你就是余年?”老太太拄着龙头拐杖,噔噔噔走到余年跟前问。
余年没见过贾老太太,只听过她屁也不懂就敢接一千两银子的英勇事迹,但猜也猜到,在贾家,还有哪个老太太能这么威风八面?
“我就是余年。”余年不咸不淡地答,看贾举和杨兰钗急得团团转,知道这位老太太大概来者不善。
“食为鲜你别管了,我贾家的买卖,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贾老太太的眼睛里透出算计的光。
她先前还以为余年是多么精明强干,人高马大的女子,原来只是个娇怯怯,还怀着肚子的孕妇?
呵,看那模样生得普通,大约是运气好,嫁了个有钱有本事相公,又随便她撒欢,才弄得别人以为她有几分本事吧。
像贾老太太自己是吃剩菜剩饭熬出头,省出来的钱,拿给相公做生意,一步步踏踏实实地挣出来的,那才是正途。
“我说的你听见没有?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叫做生意吗?别把我家好好的买卖给搅黄了!”
贾老太太觉得,自己已经够大方的了,余年要是再不同意,那就是她不懂事!
“你想让我退出啊,可以,一千两拿来。”余年不紧不慢地伸出手。
“一千两?”
贾老太太目光警惕地望着她,按着怀里的银票退了两步。
她怎么知道自己有一千两?
“小侯爷定的酒席,就是一千两,我看没入账,肯定是在你这呗。”余年手往前伸了伸,“我说,那龙虾和葱都是我花钱买的,想不让我插手,行啊,先还钱!”
“不可能!”贾老太太断然拒绝,“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太太我都听说了,你耍了那小子一把,给他们吃的是龙虾须子,能值几个钱?”
“行,我现在立刻从食为鲜退出,然后去找小侯爷,说食为鲜耍他,你猜他会不会砸店?”
“你!你就不怕他也找你麻烦?”贾老太太瞪圆了眼,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余年混不吝地道:“怕什么,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呗。”
她看着贾老太太有些害怕的模样,再加一句:“反正嘛,做生意我不怎么样,拼命我在行。”
“给不给,给不给,给不给,不给我可去宁安侯府了……”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