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个儿在屋里又摸了两把,被浓烟呛得直咳嗽,蒙眼的布条子一拉,才发现屋里着火了!
“啊啊啊啊救命啊!”
陶掌柜光着屁.股疯狂地跑出屋,这时候哪还顾得上衣裳不衣裳的,性命要紧啊!
可他跑出去以后,光溜溜地站在一群嫖客和姑娘之间,忽然又觉得,性命要紧什么,还是面子要紧。
“你瞧他。”
“我瞧见了,他那样,上青楼来做什么?做针线活吗?”
“说话小心点,人家随身带着针呢,小心他戳你!”
也有和他一样光着的嫖客,这会儿都昂首挺胸,搂着姑娘的腰,自觉面上有光。
反正怎么也比那个胯下有针的大!
眼见那火烧得厉害,一时间进不去拿东西,陶掌柜又羞又气,向老鸨讨了一件长衫,随便裹一裹就跑了。
偏他倒霉,脚底下一个坑没看见,摸着黑跑绊了一跤,后脑一疼,晕了过去,不知哪个缺德的把他那件长衫也剥走了。
都入了秋啦,陶掌柜在地上趴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身子都快冻僵了,人家倒夜香的时候差点没送他一个黄金万两。
而另一个人衣冠还算是整齐,一溜小跑回了宁安侯府,到侯夫人跟前回报。
“说是用的盐糖和狗尾巴草。”
侯夫人喝着茶水,听他这么说,一杯水就泼到了他脸上:“什么胡扯八道,狗尾巴草能管用?我把你脑袋割下来当凳子坐!”
那人十分委屈,又不敢说什么,侯夫人不知什么时候新添了个拿茶水泼人的习惯,他们这些人没一个没挨过泼的了。
“算了,找人去弄只龙虾试试。”侯夫人沉吟道,其实她又没养过海货,哪里知道秘方有没有用呢?
“还有,银杏那丫头找到没有?”侯夫人又问。
那人将头低得更深:“还、还没有。”
哗!
又是一杯茶水泼到他身上。
“废物,没用的东西!银杏那丫头偷了我的镯子,那可是我娘留给我的镯子,你们仔细着些,再多搜一搜!她又没路引,跑不出京城去,仔细地搜,我就不信还找不着她!”
侯夫人的双手捏紧了帕子,自己之前和张阿宝亲热时,不小心说起从前那件事,被银杏听到,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岂不是大大有损?
恐怕侯爷也不会放过她的!
侯夫人话音一转:“多去云家附近转转,这银杏丫头是跟着红杏一块被云家送来的,保不齐就又跑回去,不能叫云家知道,不然人家会笑话咱们治家不严。”
“是!”
余年听拾来说了跟踪陶掌柜的结果,并不意外。
果然是宁安侯府。
她就知道小侯爷一定不甘心吃亏,必定要想什么主意找补回来。
不过拾来跟到侯府门口就没有再跟进去,一是侯府里高手众多,他没有把握完全不惊动人,二是,他并不想进这处他娘想了一辈子的地方。
他给了陶掌柜一个教训,将他身上唯一的一件长衫也剥了去,叫他光着屁.股在外头躺了一晚上,第二天果然陶掌柜告假。
余年和贾举如此这般地一说,贾举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自己就这般蠢,又被人家给算计了?
“余娘子,你放心,这回我亲自来当这个掌柜!”
贾举倒是说到做到,把陶掌柜给辞了,日日在食为鲜站柜台,他算账不行,迎来送往这套倒熟得很。
既然他亲自盯着,余年便放了手,自己过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
这日阳光甚好,余年忽然兴之所至,要给拾来画幅小像,于是叫拾来摆好了一个思考者的姿势不许动。
她自己盘腿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支炭条,在纸上写写画画,不过一炷香功夫,笑道:“好了!”
拾来连忙凑过去看,今天媳妇心情好,说要给他画幅什么“速写”?
他也不懂什么叫速写,只知道草书,想来是画得很快的画吧。
只见一张大纸上,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勉强看得出来是人,勉强看得出来是坐着,说画得是谁,就是拾来自己也不认得。
拾来看得心里呲牙咧嘴,他要是长成这样,那都快不是人样了!
但是他嘴上一路子地夸奖:“好看,真好看!媳妇儿太会画画了,有曹衣出水,吴带当风的风格!”
余年笑着笑着顺手抻了一下他的耳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就你的欣赏水平,达不到我的高度!”
媳妇儿拽得轻,是媳妇儿心疼自己,媳妇儿扯得重,打是亲骂是爱,爱的不够拿脚踹,怎么拾来都觉得心里甜得像蜜一样。
别人想挨媳妇儿的揍,那还挨不着呢!
余年和他打打闹闹,突发奇想:“你也给我画一个呢?”
拾来把她的炭笔拿起来看看,摇头笑道:“我画画得使颜料。”
“颜料么,有!”
余年从榻上下去,鞋穿得一半也不提好,拾来在后头紧跟着叫她慢点。
梳妆台上有三色妆粉,虽然不用,但是有备无患,还有胭脂,偶尔余年也会在嘴唇上点一点,图他气色好,再有就是眉墨。
几样东西拿到榻桌上,余年笑道:“画吧。”
拾来苦笑:“这几个颜色连朵花都画不了……”
“胡说,你就这么一下,再那么一下,怎么画不了?”余年伸手就在纸上画了一朵五瓣简笔小花。
“好好好。”
拾来拗不过她,只好勉强用这些闺阁用品画了起来。
他一笔笔下去,余年脸上调笑的神色一点点收起。
三两笔,便是一株兰草,紫色妆粉做花,旁边还飞了一只粉蝶。
画面灵动,颇为雅致。
“你原来这么会画?”
余年眼里满是钦佩,她学过两年的素描,可惜没什么天赋,就扔到了一边,没想到自己穿越后倒是嫁了个艺术家啊。
“要是以后我赔了,就靠相公你到街上摆摊卖画挣钱啦!”余年拍拍拾来的肩膀。
“好,我画画养你!”拾来笑着,突然出手迅如疾风地在她额角上画了一朵五瓣的小红花,“不过我媳妇儿是财神转世,做什么都挣大钱!”
“你!”
余年赶紧拿小镜子来一照,别说,好看的很。
余年买的胭脂红中略带一点杏色,因为红蓝花汁没有完全滤除其中黄色的缘故,世人都觉正红胭脂好看,余年却觉得,这稍稍偏杏色的红更加俏皮些。
本来额上涂红花类似花钿,颇增颜色,拾来画艺高超,将一朵红梅画得栩栩如生,每一瓣都仿佛有纹理似的,异常鲜活。
“我看啊,以后我就把你养在家里,就做一个画眉的小夫郎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