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两人还是放弃了“因为钓鱼技术太高超所以从小河里钓出海水鱼”的方案。
改成去城里买两条鱼来冒充。
“爹,钓不到就算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余昇盘腿坐在马车里,百思不得其解,“早知道要买鱼,为什么我们还要去钓呢?”
余年斜靠在马车板壁上,嘿嘿乐:“你小孩子家就不懂了,这叫钓鱼佬奇怪的自尊心。哦,说是男人奇怪的自尊心也成。”
“不,这不是自尊不自尊!”拾来一边赶车一边抗议,“我只是突然想吃鱼了!”
余年冲儿子做了个鬼脸,余昇耸耸小肩膀,无可奈何。
既然要买东西,肥水何必流了外人田呢,于是余家便往余氏百货大楼里买鱼去。
见东家一家子突然跑来,伙计们都以为是什么突击检查,各个打起精神来,吆喝得更加卖力。
“呦,今儿怎么有空来?”贾举如今天天在前面结账柜台盯着,见余年来了,也是意外。
他只当余年没了孩子,躲到庄子上去平复心情,看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有件事他也该跟余年说了。
“无事,来逛逛。”
余年见贾举有话要说似的,便让拾来带着儿子去买鱼,喜欢钓多大的就买多大的,喜欢钓什么品种就买什么品种,百货大楼什么都有,很方便的。
两人进了茶室,贾举才犹豫着告诉余年:“贾家联合京中另外几个大商号,想封住咱们进货的渠道。”
“哦?”余年一愣,这可是大事。
百货大楼打出来的招牌便是货品全,货品多,除了河津县送来的一些独有的货物,大部分还是要靠南北货商来回运送。
“你手里的货商人脉有变动?”余年立刻问。
贾举满面惭色,双手按在膝盖上,低声道:“是,贾家公开说,和我做买卖,就不要和其他几家商号做买卖……大部分客商表面上答应,暗地里偷偷卖给咱们货物,但不是长久之计啊。”
“我想想看。”余年一根手指在腮边轻敲,“你们贾家在南边有自己的买货路子,是不是?”
“不光贾家,云家、陆家、何家等等,在京城里做买卖,南北都得通透!”贾举道,“余娘子,不是我说,咱这百货大楼,根基可有些不稳当。”
余年点点头,贾举说的有道理。
自家开百货大楼的时候也想过,货物不是自产自销,利润已经没那么大,若是来源再掐在别人手里,更是危险。
说提价就提价,说不供货就不供货,余年这边拿对方没什么办法。
但百货大楼打了众老商号一个措手不及,开到现在已然立住脚,再想通过垄断的方式打倒,并不简单。
“过了年,我会去南方。”
贾举没懂:“去南方,你不在京城呆了,不做买卖了?”
余年一笑:“怎么可能?我去南方,就是要建立起自己的商线,在源头采购,找到可靠的供货商。”
“你、你、你自己——”
这样一个娇怯怯的小娘子,张嘴就说要打通南北商线,真是叫人以为自己在做梦,听人说梦话。
自然,女商人也不是没有,但大多是小打小闹,在某一片区,仗着父兄的护佑,打出点名堂来便算,像余年这般大口气,要自己开一条商线,真正是闻所未闻!
“不是我自己,我们一家人。”余年笑道,她看出贾举被自己的豪言壮语惊吓到,便安慰了几句,“南边也是大兴的国土,怕甚?”
贾举擦了把汗,干笑两声。
开玩笑,南边是大兴国土没错,可不是女人经商的乐土。
算了,贾举琢磨,反正百货大楼买卖越来越好,货商们就算怕老贾家,也会看在利润的面子上暗度陈仓。
至少多支撑一些日子,直到他找到更可靠的供货商应该没问题。
贾举悄悄地挺胸抬头,他在贾家憋了这么老久,终于轮到他展现商业天赋啦!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余年和贾举都转头向外望去。
这处茶室只是作为休息处,并未装门,而是以布帘代替,方便了茶室中的人随时听着外面的动静。
“走,去看看出什么事了。”余年道。
她一马当先,掀起帘子往外走,迎面见到几个人,却是一怔。
这几人外貌和中原人士很不相同,其中两个更是余年认识的。
一个脱欢王子,一个副官阿尔苏,其余几个自然也是古默特部族的人。
此时这几人正围着一处卖茶叶的说话,那卖茶叶的伙计脸上露出惧色,双手护着身后的茶桶,不肯让开。
“请问,几位是做什么呢?”余年走近了先开口道。
“是你,大兴的女孩子!”阿尔苏睁大了眼睛,小辫子在肩膀上甩得啪啪响,跟个撒欢的狗儿似的冲过来。
余年见他热情过度,也有些犯怵,一拧身就躲在了贾举身后。
“啊,你怕我吗?”阿尔苏见余年躲在贾举后面,不肯跟他拉手拥抱,很是失落。
余年不怕他,怕他发神经:“这位,我不认识你,请你自重。”
“阿尔苏。”脱欢走了过来,他比阿尔苏的身材更高,也更细长,目光如电,整个人都像是瘦而有力的鹰,“你太过分了。”
“我都是按咱们草原上来的,哪儿过分了?”阿尔苏挠挠头。
虽然两个人说起中原官话都有点怪腔调,但很是流利,余年也能听懂。
“这里可是大兴,得按大兴的来!”余年大声道。
阿尔苏听见了,很高兴地道:“好啊好啊,那你说,按大兴的来,我应该怎么追求你?”
“你……你不能追求我。”余年无语,“我有相公,有孩子。”
“那有什么要紧,在我们草原上,一个女人可以有很多个丈夫,一个男人也可以有很多个妻子!”阿尔苏热情地解释,“只要我打赢你的第一个丈夫,就可以做你第二个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