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女神为了保护百姓,向相公道别,哭泣着奔向草原深处,与怪兽同归于尽,她的眼泪落下变成蓝宝石,她的相公没有放弃寻找女神,跟着蓝宝石,找啊找啊,一直找了十年。”
海上升明月首饰店里,余年声情并茂地讲述着,围着听的客人们心急,忙问:“那后来呢?”
“后来她的相公找到了女神,女神被冻结在很大很大的蓝宝石中,爱人的眼泪落上去,蓝宝石碎了,女神复活,两人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而女神的蓝宝石呢,留在了山里,又来到了咱们首饰铺!”
余年讲完了故事,不等客人体会余韵,拍了拍手掌,请大家看向最中间摆设的一套首饰。
“各位,请看,这就是皇后娘娘戴过的首饰,我们店与宫中皇家匠人合作,复刻经典创新款式,宝石的切割方式独具一格,在其他店是买不到的!”
客人们便伸着头去看,那一整套首饰由蓝宝石、珍珠和螺钿制成,包括头饰、耳环、项链、手镯和戒指。
或许就像余年所说,这些蓝宝石是草原上的神灵流下眼泪变成,颜色蓝,蓝得仿佛在空气中经过也会留下淡蓝的痕迹,
而搭配的珍珠则是珠光璀璨,当真像是颗小月亮!
就连平日里便宜的螺钿,不知这家店是怎么处理过,也散发着浓郁的蓝绿光晕。
那两只螺钿蝴蝶模仿蝴蝶的翅膀鳞片镶嵌,惟妙惟肖,轻轻一抖,便见两只翅膀扇动,像是活了过来。
更多人被项链吸引。
项链由十条细链组合而成,最外七条都用菱形雕琢的小块宝石缀成,里面三条则是由蓝宝石和珍珠混搭,蓝宝石是艳兰色的大海,珍珠便是海上翻起的浪花。
平日里蓝宝石和红宝石的大多被磨成蛋面形状,用包围式镶嵌法,显得温润敦厚,也过于质朴。
但余年这家店的蓝宝石大多被切割成四边形、五边形、六边形或是菱形,表面上又切出了许多平滑小面,在阳光照射下竟然熠熠生辉。
这套首饰只放在店铺中央作为展示,并不售卖,余年说是皇后戴过的,一开始人们都半信半疑。
实话讲嘛,京城里头有几个店没有皇帝白龙鱼服的传说,就连个做胡麻烧饼的都说,皇帝来了吃着他的烧饼好,想叫他往宫里去呢!
可是海上升明月今日开店,确确实实有一位女史从宫中来,在店里转了一圈,还说让伙计们看好了中间那套镇店的首饰。
这就不由得人不多信了三分啦。
再加上余年说的关于女神落泪变成蓝宝石的故事加持,客人们喜欢故事,更喜欢漂亮首饰。
“我要一枚同款的戒指!”
“好,小姐,你看咱们的项链还能拆卖,这个款和您选的戒指搭配起来最好看。”
“唔,那就再加一条项链,还要一对螺钿蝴蝶。”
“我也要螺钿蝴蝶,给我一对镯子!皇后同款的!”
不管是年轻姑娘还是中年贵妇,又有哪个能不羡慕皇后呢?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不能当皇后,戴个皇后同款,不也美滋滋吗?
而且品质那么好的蓝宝石,要价反而比京中大店便宜些,款式又新又好看,那还不买?
数日间,海上升明月就在珠宝首饰铺子中打出了名气!
“咱店里皇后同款卖得最好!”
伙计来给余年报告,嘿嘿乐,他们店斜对角就有一家大店,一开业的时候还送了黄纸写的开业大吉来。
这不是指望他们店黄了吗?
余年当时没在意,封建迷信她属于间歇性相信,这会儿那大店给他们冲得够呛,掌柜的天天踩着门槛看他们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行了,记得月底盘账得给宫里送一成。”
“哎,东家放心,忘不了!”
那伙计憋了憋,到底没憋住,问:“咱的首饰真是皇后戴过的?”
要不干嘛给宫里分一成利啊?
余年笑道:“你以为呢,你东家我不说谎。”
伙计嘿嘿乐,手在眼睛上比了个哗啦啦,余年也乐:“那什么女神掉眼泪不是说谎,那叫品牌故事营销。”
“咱也不懂,东家咋说我咋干!”
余年和伙计说着话,那边又有人来报,说有人送了羊毛来。
余年精神一振,打发了首饰铺的伙计,叫人把羊毛送到新开的工读学校去。
“工读学校在哪儿?”羊贩子派来送羊毛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没听说有这么个学校啊!
“鬼楼,鬼楼知道了吧?”
鬼楼谁不知道啊!
京城最边上,有那么一个小院,人人都叫它鬼楼。
据说是好些年前主人被强盗闯进家里杀死了,这些年冤魂不散,谁住进去都见鬼。
这鬼楼荒凉,难得京城有这么荒凉的地儿,也便宜,难得京城有这么便宜的地儿。
送羊毛来的人一说去鬼楼,都吓了一跳。
“咋去那个地方?莫不是消遣我们?”
余年这边的伙计笑道:“你好久没在京城里转过了吧?鬼楼已经叫我们东家买下来,改成工读学校了!”
那人将信将疑,押着大车跟着伙计去了鬼楼那头,还没走近,便见墙刷得一溜崭新粉白,又隐隐约约听见读书声。
“还真改成学校了!”
“我诓你干嘛,”带他来的伙计领着他在当中大院卸下羊毛,“咱工读学校半天读书,半天干活,管吃管住,都是轻省活计,要我说,工读学校的学生可比外头那些小学徒舒服多了。”
送羊毛来的仔细打量改建后的鬼楼,院子重新平整过,用青石重铺了一遍就不说了,看那小楼,原本破落,如今重新粉刷修葺,呈凹字状,门都朝外,连通着一道走廊。
宽敞又亮堂,那还有半个鬼的模样?
这却是余年按着自己记忆中的小学布置,也算是一点情怀吧。
这时某个屋子的门打开,一些七八岁的小孩跑出来,那伙计便叫:“三班的,过来帮忙捡捡绒。”
那些孩子们答应着,随即跑过来把羊毛袋子拖到在大棚底下,解开袋子抱出羊毛,用小梳子小耙子对着羊毛一阵折腾。
送羊毛来的人发现在他之前,余年大概已经收了少许羊毛,有些清洗好的羊毛铺在草席子上晾晒。
“这余娘子她要羊毛干嘛呢?”他纳闷,就算是用来做工读学校的铺盖,那也忒多了点。
“我跟着东家干了这阵子买卖,学会一件事。”
“什么?”
“余娘子做的都是对的!跟着干准没错!”
余年不知道自家伙计在外面给她吹牛皮,她全神贯注地指导锦云织围巾。
从羊毛中分拣出最轻最好的羊绒,清洗过后晾干,纺成洁白的细羊绒线,织成云朵似的绒绒的围巾,披在身上也真像披着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