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已经发出,张将军他们定然能及时赶到!”
京军指挥使向皇帝报告,他派了敢死队冲出包围,向其他各处求援,但最重要的也是最快能赶到的,便是边关两位张将军的二十万大军!
指挥使还有一句埋在心里不敢说的话,只有张将军,是最有可能接到消息就驰援京城的援军!
宁安侯突然能聚集起这么大批的军队,而京城又毫无知觉,恐怕周边的州城地方已经与他有了勾连。
“好,京中兵力虽不多,只要撑到张将军赶来便可!”皇帝握拳在龙椅扶手上一砸。
“陛下……”
指挥使忽然跪在地上,“昨夜京中粮草被烧,纵火者是两名暗卫,人虽抓到,粮草却被烧去不少,臣不敢求陛下恕臣之罪,只是如今事态紧急,还请陛下允臣以带罪之身领兵守城!”
皇帝惊道:“粮草被烧?那如今还够支撑几日?”
“十五日内,若张将军赶到,可保无虞,若张将军不能及时赶到,咱们的仗便艰难了。”
……
梧桐县里,快脚黄等人急得团团转!
密奏丢了,已经很惨!
路引没了,更是惨上加惨!
进京的路引不同于去其他地方,要是没有,连京城的门都摸不上!
“这可怎么办呢?”快脚黄愁得来回走。
“你脚底走出火星也没有用啦,不如,我们把这些糖就地发卖,偷溜算了!”
“你是行,你单身寡佬一个,没家没业,我老婆生得那么漂亮,我不回家,她一定要再嫁人的!”
说来说去,快脚黄最后道,还是去京城,装糖的箱子上刻着云家的标记,万一守城门的人看在云家面子上,放他们进城,不就万事大吉?
“再说,坐在这个破县城里头,想破了头也没用!”
一行人也没别的法子,只得上京城碰一碰去,已是离京城没多远的路了,众人便日夜兼程。
眼看着再有半日路程便到京城,不料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被一群山匪拦住,将货物劫了下来。
快脚黄心中暗暗叫苦,陪着笑脸道:“大老爷,我们只是普通商人,求大老爷饶了我们性命。”
“送的什么货?”那为首的虬髯大汉才问,翻检货物的匪人便叫嚷起来。
“老大!他们是云家的!”
快脚黄偷眼看去,见那大汉拍一拍箱子,冷笑道:“云家算个什么狗臭屁,哼!”
他随手一指,恰指着快脚黄:“箱子里装的什么?你们从哪里来,到京城做什么?”
快脚黄战战兢兢地道:“小人们是糖商,从琼州运了些糖,想到京城售卖,因买的是琼州云记糖坊的糖,箱子上才有那些标记。”
“糖?”
大汉伸手往箱子里头捞了一把,果然是糖!他随手剥了一块丢进嘴里,又香又甜,且有些奇异的香气,这人从未吃过椰子,自然也不知那是椰乳的味道。
“倒是好吃!”大汉笑道,“把他们衣服扒了,搜一搜!?”
送糖一行人见刀光雪亮,哪里敢反抗,纷纷脱得一干二净,琼州温暖,可京城附近还春寒料峭,不一时众人都风摆杨柳地抖起来。
而那边山匪将他们衣服尽皆挑开,见里面确实没有可疑文书,便将衣服堆了一堆放火烧了。
快脚黄心中暗道侥幸,幸亏那文书都丢了!
大汉道:“看在你的糖好吃的份上,放你一马!滚!”
快脚黄等人以为得了性命,打着抖谢过,转身要走,却是一箭飞来,穿透其中一人的头颅!
“快跑啊!”
那山匪们将四散奔逃的人当成猎物,比赛射箭,看谁杀的人最多,不一时,车队的人已被射死十之七八。
快脚黄头也不敢回,一味拼命地跑,只听风声逼近,肩上中得一箭,他仍忍痛快跑,不愧是快脚,竟叫他给逃了!
“老大,要不要追上去——”
大汉抬抬手道:“罢了,又没衣服,又中了箭,不过普通商人罢了。”
他往嘴里塞了块糖:“就算他从京城跑到琼州,黄花菜都凉了!”
……
“为什么张将军还没到!”
已是第十三日,城内外两军交战,虽叛军还未攻下京城,京内将败的流言已经漫天飞。
皇帝愁得眉毛着火,偏粮草比他想的消耗更快,明日便将告罄!
这次是宁安侯有心算无心,看准了京中粮草不足时发难。
“这几日宁安侯没强攻,他在等,等咱们粮草耗尽。”皇帝疲惫地揉捏眉头,“如今只盼张将军及时赶到!”
皇后默默点头,她令云家带头组织城中富户捐款捐物,富户们舍不得,拿出少许钱粮,只是也杯水车薪,挡不了多久的事。
外间太监禀报:“陛下,百货大楼的人求见!”
“这种时候,他们来做什么?朕现在可没心情去逛大楼。”
“陛下,见见吧。”皇后劝道,“昨日我问过百货大楼,他们没说不捐,只说回去盘点,若能叫百货大楼也捐些粮,不拘多少,至少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罢了,你叫他们进来吧。”皇帝挥了挥手。
不一刻,一名教书先生模样的人物来到,身后还跟着一名圆胖脸的男子,和一名瘦削的中年妇人,便是余年手下的得力干将,洪韬、贾举和李金桂。
“你们有什么事要见朕?”
皇帝不耐烦地道。
洪韬道:“陛下,草民等人闻知叛军围城,愿捐献些财物,望陛下允准!”
皇帝一怔,原来百货大楼的人主动要献物资!
旁边太监将洪韬手里那份长长的物资清单送上去,皇帝打开一看,几乎被物资的丰富晃了眼。
“这……”皇帝拿着清单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陛下,这些财物乃是余女史离京之前吩咐准备的,原是为了扶危济困,如今正是用着的时候!”洪韬道。
“好!”
皇帝紧紧捏住手里那份清单,心情激荡,大声道:“死守京城!只要朕还活着,就不会让宁安侯的军队踏入京城半步!”
是日,皇帝亲在城头督战,城内的官兵吃得饱身上暖,再加上知道物资充足,登时回复精神,将京城守得滴水不漏!
城外叛军首领账内。
“怎么回事?不是说京里没多少粮草吗?”宁安侯大怒拍桌!
底下人跪着,战战兢兢道:“据京城里的细作说,的确粮草被烧,所剩不多,不知那狗皇帝又从哪里寻来了粮,又或者……”
“又或者什么?”宁安侯问。
“他们是在虚张声势,粮草已经不够,寅吃卯粮,想要吓退咱们!”
“我看就是这么回事!消息已经封锁,他再等也等不到援军!”宁安侯冷笑,“我倒要看看,他没粮时饿着肚子打仗的惨相!”
……
余年得了一注财宝,家中相公儿女都贴心,捉鱼煮汤吃水果,唯一要事便是帮佛郎机人介绍白糖买卖,在琼州的日子过得舒心极了。
然而这日,她派去送信的快脚黄一身狼狈地逃了回来,他肩上血色透衣,神情惊恐地大吼:
“京中、京中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