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宫璃的心口之上。
纤柔的身子往后踉跄,跌靠在冷硬的墙壁上。
前几天还活生生的人,突然宣告死亡,宫璃有些接受无能。
她纤白的手指紧紧抓着心脏的位置,无力地往下滑,墨思霈伸出长臂把小姑娘抱进怀里。
“璃儿,你没事吧?”
宫璃平复了一下心情,摆摆手,她不死心地问医生:“医生,真的抢救不回来了吗?”
“他的刀切到了动脉,就算是宫平本人来了这里也无回天乏术,他现在还有点气息,你可以进去看看他。”
宫璃在墨思霈的陪伴下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弥漫着血腥味道。
海振华脸色苍白地躺在手术台上,他瞳孔里的光开始涣散。
宫璃忍不住捂住了唇瓣。
海振华感觉到有人来到自己面前,他动了动眼球,看向宫璃,“宫璃,谢谢你愿意来看我。”
他也没想到,在自己弥留之际,愿意来看自己的人竟然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宫璃。
海振华彻彻底底地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宫璃失声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呢?”
海振华说:“我什么都没有了,与其孑然一身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受罪,倒不如早点去下面赎罪。”
海振华看向手术台上的灯光,他伸出手想追随灯光:“璃儿,我看到我的妻子了,她来接我了,我之前为权势负了她,现在终于有机会弥补她了。”
宫璃闻言,已经泣不成声。
“璃儿,对不起。”
话音还未落地,他的手臂便重重砸落在床上,那双时常带着算计的眼睛也永远合上了。
海振华离开了。
在全身光芒散尽的时候离开了这个世界上。
他的离世没有惊起任何波澜。
而他下葬的时候,只有唯一的儿子海繁出现了。
海振华的律师拿出了海振华生前写下的遗嘱。
海振华知道自己和宫啸川合作的那一刻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暗中转移了自己的财产,虽然不多,只有几套房产,但他都留给了海繁。
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海繁。
这几套房子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最后的心意。
海繁看着手中的房产证,并不想要,他重新交给律师:“麻烦你帮我捐赠给慈善机构吧。”
律师诧异:“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海繁点头,看向墓碑上的遗像道:“我爸爸生前做了太多的错事,希望这点慈善能减轻点他的罪孽吧。”
律师接过来,他随口问道:“海少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继续去国外深造吗?”
“嗯。”
“你在国外深造需要用钱,不如你留下一套房产吧?”
“不用了,我这些年在外面攒了些积蓄,这些钱都用于慈善吧。”
海繁态度很坚定,律师也没再说什么,“那好吧。”
海繁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辆豪车停在墓园门口。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海云柔从车里下来,她抱着一束鲜花,脸上不见一丝悲伤。
看到海繁,漫不经心打了一声招呼:“大哥。”
“嗯,爸爸的墓碑在最后面那排的角落。”
这也是海振华的意思。
他生前想做一束被所有人追随的光,现在落得这样的田地,只想躲在无人关注的暗处。
海云柔并不关心海振华的墓碑,她试探地问:“爸爸的律师在里面吗?”
海云柔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海繁怎么可能看不出她找律师做什么,不过是想打听海振华的遗产。
海繁眼底闪过讥讽。
爸爸官司开庭的时候看不见她,离世的时候也看不见她,现在下葬了,她却出现,还是为了那点遗产。
真是可笑。
“在。”
海云柔才不在乎海繁对自己的态度,她快步朝墓碑走去。
律师正要离开,被海云柔叫住。
“唐律师,你等一下。”
“海小姐有什么事情?”
海云柔直接说明来意:“我想问下,我爸爸离世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遗产呢?”
“有,但这些都跟你没什么关系?”
“什么?”
海云柔不懂他的意思。
唐律师温声解释道:“海先生名下只有几套房产,但那些都给了海繁少爷,所以跟您没有关系。”
海云柔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呢?”
海云柔不相信海振华什么都没留给自己。
唐律师把海振华的遗嘱递给海云柔。
“海先生写这份遗嘱的时候提过一次,您是墨家的孙媳妇,又有杜女士帮衬,肯定看不上这几套房产,所以就都给了海少爷。”
海云柔的确看不上这几套房产,可海振华却不能不给自己。
海云柔撕掉遗嘱,愤怒地说:“我不服气,我和海繁都是爸爸的女儿,我们都有继承爸爸遗产的权利,凭什么只给他一个人?”
海云柔的情绪很激动,她恨不得立刻打电话找律师上诉。
唐律师看着眼前贪婪,面容狰狞的女孩子,对她的好印象一点都没有。
海振华在世的时候,她躲得远远的,恨不得跟其断绝父女关系。
现在分遗产的时候,她倒是想起来自己是海振华的女儿了。
唐律师正要回怼她,被海繁打断了。
海繁没有走远,他听到了海云柔和律师的争执声。
他折身回来:“唐律师,既然她这样要求了,那就把房产平分成两份,然后我的那份捐给慈善机构吧。”
“可是……”
这些房产就算给了海云柔,她也不会惦念海振华和海繁的好,还会觉得自己理所应得。
唐律师觉得这些房产就算是捐给慈善机构也比喂了没心没肺的白眼狼要好。
海繁知道律师的意思,他摆摆手:“我不想因为几套房子弄得彼此难堪,让爸爸就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海云柔冷声质问:“海繁,你什么意思,施舍我吗?”
“你想多了。”
“什么叫我想多了,你分明就是那个意思,我告诉你,我和你都是爸爸的子女,本身就拥有平等的继承权,这几套房子是我应得的,而不是你施舍给我的,懂吗?”
海繁嗤笑:“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样吧。”
既然海云柔当了女表子还想立贞洁牌坊,那他也只能遂了她的意。
说完,海振华不想再纠缠下去,转身离开。
唐律师也转身离开。
海云柔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装什么高风亮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