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屋子里传出墨老严重的咳嗽声。
宫璃光是在外面听着，就能感觉到墨老此时此刻的难受。
他恐怕快把自己的内脏咳出来了。
宫璃忍不住捂住唇瓣，生怕自己发出丁点声音。
墨老是骄傲的，他肯定不希望她看到他那个样子。
好片刻，墨老的咳嗽声停歇。
管家用手绢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湿润，他鼓足勇气开口道：“老爷，思霈少爷和宫璃小姐来探望您了。”
“快让他们进来。”
宫璃推开门进去，墨老快速把带血的手绢藏进被子下面。
可他年纪大了，动作多少有些迟缓，还是被宫璃敏锐地捕捉到了，但她没有开口，没有去触碰墨老心中的脆弱。
宫璃努力让自己的脸上绽放出笑容：“爷爷，我来看您了。”
墨老佯装不高兴地抱怨：“璃丫头，你好久没来看爷爷了。”
宫璃解释道：“我最近在忙婚礼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以后会经常来老宅看您的。”
墨老也很想见到宫璃，可想到墨宅最近的景象，他不想把宫璃卷进来。
“婚礼的事情要紧，你和思霈安心准备你们结婚的事情，爷爷这里不要紧的。”
墨老看出宫璃的伤心难过，故意转移话题：“你们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宫璃说：“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等着做墨先生的新娘了。”
宫璃看了墨思霈一眼，男人正好看过来，对视的那一刻，能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温馨和幸福。
墨老欣慰地笑了：“真好，爷爷一定要坚持到你们婚礼那天，亲眼看到我的思霈和璃儿幸福。”
墨思霈沉声道：“爷爷这两天的气色好了很多，你一定能坚持到我们结婚那天的。”
墨老的身体，他自己很清楚。
他的咳嗽越来越厉害，出血量也多了很多，他的生命体征在下降。
可看到宫璃伤心担忧的眸子，墨老还是不忍心说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
“爷爷会努力的。”
宫璃这才扯出一抹笑容来。
墨思霈看出老爷子的精神状态不好，他低声问：“爷爷晚上想吃什么，我亲自做给您吃。”
墨老强压着咳嗽的冲动，哑声笑道：“看来爷爷今晚有口福了。”
“您再躺下休息一会儿吧，等吃饭的时候，我过来叫您。”
墨思霈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墨老躺下，宫璃在一旁帮墨老盖上被子。
两个人做好这一切之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墨老望着那扇关闭的房门，眼睛里留下一颗苍浊的眼泪。
这是两个好孩子，可惜他之前作孽太多，不能一直陪着他们。
墨思霈刚从墨老的房间里出来，墨成雄便上前关心：“思霈，老爷子睡下了？”
墨思霈嗯了一声，带着宫璃去了厨房。
打开厨房的冰箱，发现里面的蔬菜都不新鲜，蔬菜蔫地没有任何水分，叶子隐隐有腐烂的痕迹，土豆也已经发芽了。
墨思霈拧眉，叫来厨师问责：“最近没有买新鲜的菜吗？”
厨师如实道：“老爷子的胃口不好，墨总都是从餐厅里点餐，我们就没有再买过菜了。”
墨思霈沉声斥责：“你难道不知道爷爷的身体不好，不能吃外面的饭吗？”
哪怕是米其林三星餐厅做出来的饭放进餐盒里面，一路保温送过来，口感和健康程度也会大大下降。
这群人怎么敢仗着爷爷生病胡作非为呢？
厨师低头不敢吭声。
墨成雄看到这一幕，步伐悠然地走过来。
“出什么事情了？”
墨思霈冷眸扫过去，质问：“是你让下面的人从餐厅点餐的吗？”
墨成雄不以为意地解释：“思霈，你也知道，明天就是长鸣的婚礼，这两天来家里的人比较多，厨房忙不过来，我只好让下面的人从餐厅点餐，但你放心，你爷爷的餐食是我特意叮嘱过少油少盐的。”
墨思霈冷哼一声：“你不知道爷爷吃不惯外面的饭菜吗？”
他以为自己叮嘱了就算是尽到孝心了吗？
对待自己的父亲都能狼心狗肺，更别提对待别人了。
墨成雄并未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对，他振振有词：“我点餐之前特意询问过老爷子的意见，而且他说外面的饭菜很好吃。”
墨思霈冷笑：“墨成雄，你这德性真是枉费了爷爷对你的一番心思。”
墨成雄危险地眯起眼睛：“墨思霈，你就这样直呼长辈的姓名吗？”
“你不配做我的长辈。”
墨思霈冷冷丢下这句话，带宫璃离开。
宫璃看着男人怒气冲冲的背影，默不吭声地跟在他身后，用行动证明自己支持他。
不知道走了多远，墨思霈终于停了下来。
宫璃看见男人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思霈，你在担心墨爷爷，对不对？”
墨思霈：“他的身体很差，需要好好调理休养，墨成雄却这样对待他，我替爷爷感到心痛。”
虽然墨思霈曾经恨过墨老，可人之将死，过往那些恨意也都烟消云散了。
以墨成雄这样的行为，墨老的身体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宫璃能感觉到墨思霈的担心，她在看见冰箱的那一刻也是震惊的。
她以前来墨宅，冰箱里永远存放着新鲜蔬菜和水果，可现在呢？
那些蔫的，烂了的水果蔬菜就如同这墨家一样，已经被蛀虫啃噬了。
宫璃伸手抱住墨思霈，温声安慰：“思霈，你若是放心不下爷爷，就把他接到家里休养吧。”
她相信，墨老若是跟着墨思霈一定能得到很好的照顾，病情也会有所好转。
墨思霈摇摇头：“他不会跟我走的。”
墨老是个固执的人，他讲究落叶归根。
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一定会守着这座宅子。
墨老不跟墨思霈离开，墨思霈也不会搬来墨宅住。
跟墨成雄那样阴险卑鄙的人，他得时时刻刻提防着，
宫璃看着眼前的宅院，美眸中闪过一抹惋惜：“这是墨老最看重的家，他走后，不知道会不会落入别人手中。”
“不会！”
墨思霈的口吻十分笃定。
他不会让墨成雄卖掉墨宅。
他敢卖，他就敢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