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面前亭亭玉立的皇家小美人,周世显赶忙上前行礼:“下官叩见公主千岁,千千岁。”
在下人跟前,礼数还是要周到的。
“嗯。”
朱媺娖明眸中全是热忱,却还是端的点点头,轻道:“平身。”
她年纪虽小,皇家贵气却是藏不住的,苗条纤长的小身子散发着清纯活力,又端庄贤淑,走近了又幽香怡人,说不尽的仪态万千。
她长发披肩,雪白的华贵长裙一尘不染,更衬得窈窕诱人,雪白长裙包裹下的苗条玉体虽稍显稚嫩,却腰肢笔挺,仪态极美,鼻梁秀挺,五官精致秀美的令人心疼。
仙,太仙了。
周世显心中火热,轻道:“公主累了吧,请随我来。”
“嗯。”
朱媺娖声如蚊蚋,却轻移莲步随着他往内宅走去,这般年纪的少女最仰慕的便是英雄。
夜半,静谧无声。
周府下人都识趣的避开了,两人穿越长廊在花厅中缓缓而行,长廊两侧,厅中一从丛夏花都绽放了,在月色下弥漫着异香。
花香,女儿香,熏人欲醉。
与她并肩缓缓坐着,周世显心中情火熊熊燃烧,生平第一次恨起月色,这月色为何如此皎洁,映照的他心跳加速……
他周某人竟然也会心跳加速。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直到一大团葡萄架子下头,疯涨的藤蔓遮住了明亮的月光。
灯火阑珊,夜半无人。
他心中一热再也按捺不住,黑暗中将她扯了过来,一个窈窕纤弱的小身子便拥入怀中,软,好软……
娇躯微微泛着凉意,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朱媺娖有些慌张,却十分大胆的反手搂着,她努力踮起脚尖,逢迎着。
一番缠绵热吻,相思之情稍解。
黑暗中紧紧相拥,周世显心中狂跳,畜生啊,畜生……他似乎回到了纯情的中学时代。
爱了,恋爱了。
此时此刻能说会道的周大人,竟嘴拙起来,在钟爱的女子面前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话:“这花真香呀。”
“嗯……”
朱媺娖秀目微闭,发出一声娇吟,只是与心仪的男子紧紧相拥,她早已经幸福的快要昏厥过去,努力保持着清醒。
她记着母后对她说的话,她想要与夫婿在一起,就得非常的努力,还必须得夫婿和她一起努力,稍一退缩就是天涯永隔。
“咳。”
不远处响起方氏的轻咳:“显儿,媺娖,在呢?”
“娘,在呢。”
周世显应了一声,将瘫软在怀的朱媺娖扶好,此时没有什么大明公主,只有情窦初开的小女子。
不打仗多好呀。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父子两人便从家中出发上朝,今日大朝会,周世显这个定南伯要受封。
“滴答,滴答。”
周世显骑着马领着几个亲兵,护卫着老爹的轿子缓缓走入东直门,父子二人奔金水桥。
大朝会就在金水桥边上,金銮殿太小,装不下文武百官。
周世显还是第一次上朝,还觉得很新鲜,远处华盖之下空荡荡的,崇祯帝还没有来。
这也隔的太远了吧!
很可能有些品级低的官员,这辈子也看不清皇上长啥样。
此刻天蒙蒙亮,文臣武将分列两旁,互相瞅着对方不顺眼,一个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周世显在武将队列里,武将之首是英国公。
对面是文官队伍,站在前头的是当朝首辅南居益,南公仿佛泥塑的雕像一般,双目微闭,一本正经,他这个首辅也不敢当。
为了避嫌,周世显回京之后一直没有和南公细谈,南居益身后是内阁重臣,左右都御使……
“哼!”
孔贞运冷冷看着,发出一声冷哼。
“嘶!”
周世显眼睛眯了起来,看这架势,这老小子来者不善呀。
“圣驾到!”
不多时,崇祯爷来了,在明黄色华盖之下落了座,文武两班朝臣进御道,再排班。
原本还担心隔的太远,听不清楚皇上的话,没想到很快站出来一位嗓门很大的太监,吼了一嗓子。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
这一下子御史台便瞪起眼睛来了,几十个御史早就等着了,一个个急吼吼的上奏。
“前日京营操练,扰民甚多……”
一本又臭又长的弹章,念的周世显忍不住打哈欠,这本来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话说前几天京营官兵实弹操练,有一个神机营士兵不小心走火了,打伤了一个同袍,也就是擦破点皮。
就这么点破事,被这位御史大人引经据典,硬生生写出了一千多字的小作文!
“我尼玛!”
周世显心中暗骂一声……什么玩意儿啊!
神机营都是火枪兵,又是实弹训练,偶尔有士兵走火不是很正常嘛,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再说了京营实弹操练的事,关你御史台屁事?
再看看英国公张世泽,气的脸都黑了。
“嘈!”
周世显心中骂了一句粗口,忍不住哈欠连天,他可算是知道这大明是怎么亡的了。
京营操练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就被御史们喷了一脸口水,这罪过简直十恶不赦了!
这谁还敢练兵,谁还敢呐!
此时周围突然爆出一声大喝:“臣附议!”
周世显吓了一跳,困意全消,前头一班文官象打了鸡血,扯着嗓子暴喝:“臣附议!”
“臣附议!”
一阵喧嚣,震的周世显嘴角直抽。
众正盈朝呀,老大人们中气十足,这嗓门不比年轻人差。
喧嚣声中,群情激奋,好似那名走火的京营士卒,杀了这些御史的爹妈一般,仇恨不共戴天。
“啪!”
一声鞭响,礼仪官朝空处抽了一鞭子,喧嚣声逐渐平息。
“肃静!”
周世显松了口气,再吼下去便象是菜市场了,实在是有辱斯文,却没料到又一本奏章递了上去。
“陛下,此事若不严惩,长此以往……害遗国家!”
逮着这点破事不放,又是一番长篇大论。
周世显整个人都呆滞了,石化了,京营士兵训练的时候走火了,怎么就扯上国家了呀?
他终于明白神宗皇帝为何四十年不上朝了,这哪是朝会,这分明是疲劳审讯吧。
众正盈朝呀,这奏章一本一本的这么念下去,一年半载也念不完,这架势是把皇上当犯人审了,这不就是后世最恐怖的疲劳审讯么。
看这架势皇上要是不下旨,严惩那个走火的士兵,严惩相关责任人,就得一直这么耗下去。
再看看华盖下的崇祯帝,仍是双手扶膝动也没动过,象是泥捏的一般。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眼看着快晌午了。
周世显忍不住活动着手脚,脚都麻了,此刻他十分佩服崇祯爷了,保持一个姿势坐了两个时辰。
太难了,太难了。
终于,终于崇祯帝发话了:“准奏。”
“陛下圣命!”
诸位御史就像是打了胜仗,一个个昂首挺胸的,再看英国公以下几十位勋贵,一个个气的鼻子都歪了。
这是朝仪嘛,这是党争。
花了两个时辰,处置了那倒霉的京营士卒,金水桥畔终于安静了下来,耳根子清净了。
紧接着又是一嗓子。
“臣有本奏!”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御史排班出列,气氛瞬间再一次紧张起来。
“臣弹劾河南总兵周世显,八条大罪!”
一嗓子,金水桥畔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文武百官都知道前菜结束,正戏来了。
“嗯?”
周世显眼睛眯着,低声道:“这人谁呀?”
他前头一个勋贵,忙道:“这是御史孙之獬,孔大人的左膀右臂,定南伯小心了。”
“哦……”
周世显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看过去,孙之獬呀,这个名字可太熟悉了,简直如雷贯耳。
这货可是明末大名鼎鼎的大汉奸,满清入关之后最凶残的剃发易服令,就是这货提出来的。
“嘿嘿。”
周世显发出一声干笑,小爷在这打了一上午瞌睡,正愁没地儿撒野呢,这货就自己送上门了。
他瞧着孙之獬四四方方的脑袋,舔了舔嘴唇,露出了森森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