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松江府。
驸马与公主大婚,衙门出钱,大宴百姓。
流水席从军营里一直摆到了长江口,上千张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凡松江百姓皆可饱餐一顿。
军中将士也领到了喜包,加了餐。
海防大营,新兵营,伤兵营都喜气洋洋,士卒和军官们凑在一起,品尝着一道道美味的大餐。
“吃!”
同时间黄河之畔,郑州,开封二府。
随着天气转暖,黄河河面上的冰层开始融化,每天负责凿开坚冰的士卒,民壮却不敢怠慢。
凿冰,炸河这一招,很有效的阻止了清军南下,虽然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可总算将清军挡在黄河以北了。
中原各府,严正以待。
而此时黄河北岸,已经隐约可以见到清军马队活动的迹象。
“来来来。”
中午时分,几辆四轮马车从城内赶来,将热腾腾的饭菜送到河边,发给还在凿冰的士卒。
“嚯!”
蒸包子,乱炖猪肉头……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算不用天天吃鱼喝汤了。
“傻呀?”
军官朝着江南的方向指了指,笑道:“今日是咱驸马爷大婚。”
“哦!”
士卒,民壮们都想起来了,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拿起碗筷狼吞虎咽着,给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同时间,洛阳。
关中之地鞭炮声响起,鼓乐齐鸣,各家关中豪强慷慨解囊,也在街上摆开了流水席供百姓取用。
大明治下各州各府,普天同庆。
酒席尚未散去,夜幕已经降临。
周世显这个新郎官儿带着几分酒气,被副帅颜继祖,秦王一帮人推到了新房外,秦王这货喝大了。
这货吵吵着要闹洞房。
“别!”
周世显忙抱拳,求饶:“拜托,拜托。”
“哈哈。”
众将赶忙把秦王这货弄走,朝着上官抱了抱拳,很快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四下无人了。
“吱。”
推开虚掩的房门,借着几分酒意看过去。
红烛摇曳,床上大萝莉端端正正的坐着,头上披着红盖头,修长窈窕的小身子在大红喜服之下楚楚动人。
清纯洋溢又贵气无双。
“咳。”
一声轻咳将盖头挑开,便有一张宜喜宜嗔,清丽绝色的小脸露了出来,不胜娇羞。
“畜生啊。”
正妻是个十六岁的大萝莉,还是个孩子,让周世显舔了舔嘴唇,轻道:“娘子,夜了。”
“刷。”
大萝莉俏脸立刻飞红。
“呼。”
吹熄了蜡烛,一世皆春,被翻红浪。
入夜,内宅。
夜色微微有些粮意,王微,陈圆圆,柳如是左右难以入眠,索性抱着被子在房中秉烛夜谈。
“哼。”
柳如是撇了撇小嘴,泛起酸水来了:“公主那么个秒人儿,人美,性子又好,便宜那登徒子。”
“咯咯。”
王微与陈圆圆抿嘴偷笑,怕不是河东君醋意大发,这话也就是说说,她三人是瘦马出身,若不是遇到了家中夫婿……
最好的结局是给人当小妾。
“哎。”
柳如是轻叹:“知足了。”
遇到了公主这样的大妇,也算她们三个命好,这时代的女子尤其是瘦马,便好似无根浮萍,只能在江湖上瓢泼。
如今遇到了良人,便知足了。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砰砰砰。”
“谁?”
三女不由得吃惊,这可是大都督家的内宅呀……
可窗外响起周世显低沉的声音:“我。”
“哎?”
陈圆圆赶忙走了过去,才打开房门,衣衫不整的夫婿便挤了进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床上走。
“呜……”
房中烛火摇曳起来,周世显可憋坏了,他的正妻才十六岁,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已不堪采摘。
房中炽热起来。
“啐。”
柳如是俏面飞红,捂着眼睛不敢看,可……
一夜无话。
两日后,都督府。
虽新婚燕尔,可军情紧急,清军马队出现在黄河北岸,与驻扎在郑州,开封,德州府一线的明军隔河对峙。
清廷也没闲着,正在北方跑马圈地。
以大同总兵姜襄为首的大批地主武装,九边兵痞,大小军头撕下了遮遮掩掩的面纱,纷纷投靠了清廷,给自己找了个主子。
一大早,周世显便从软玉温香中爬了起来。
趁着李岩,李锦二位总兵,颜继祖等人也还没走,召集大都督府成立以来的第一场军议。
上午,松江大都督府,白虎节堂。
大都督新婚的喜庆还没过去,气氛轻松和乐。
“请。”
李岩,李锦,黄得功,颜继祖等人互相谦让着走入议事厅,这几位如今都在大都督府供职。
这都是大明军方冉冉升起的少壮派将领。
将星闪耀。
可几人进了官厅,一抬头,便瞧见了咱大明太子爷,不,大明皇上朱慈烺在上首坐着呢。
“哎?”
众将瞧着十三岁的皇上,正无聊的摆弄着千里镜呢,几位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
众将一时哑口无言,赶忙快走几步上前:“末将叩见……”
“别!”
可皇上乐呵呵的,没心没肺道:“别跪了,烦。”
好嘛!
皇上成天和姐夫在一起厮混,对跪拜礼也很厌恶,他在宫里就是从小跪到大,能不烦嘛?
“哎?”
李岩,黄得功众将自然跪不下去了,一脸的古怪,皇上,皇上怎么还回宫呐,南京那边的紫禁城已经收拾好了呀。
听说宫女,太监都有了。
可朱慈烺兴冲冲道:“别管我,别管我。”
“得咧!”
众将赶忙落座,又忍不住摸了摸头,瞧着这位小皇帝没个正形的样子,比崇祯爷还不靠谱呢?
当然了,性子憨直和昏庸还是不一样的。
这时候大都督周世显,从外头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哗!”
众将神色一整,起身,立正。
“啪。”
李岩带头,众将一拳头砸在胸口,行了个军礼,拳头锤在胸口发出一声轻响。
这下子把朱慈烺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参加军议,不知道该咋办,大明皇帝只好也跟着站了起来……
乱了,礼数全乱了。
周世显快步走到上首,轻道:“坐。”
众将落座,气氛肃杀,皇上一脸的好奇,也只好慢慢坐下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陛下。”
周世显冲着皇上点点头,这就算行礼了,磕头还是免了吧。
大明新君躲在在他的大都督府里,赖着不走了,还跑来参加大都督府军议,这是周世显有意为之。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正是好动叛逆的年龄。
皇帝对军事感兴趣,这可是好事。
在周世显看来,虚君这事儿,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也不是要把皇帝彻底架空。
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做到的。
也没必要这么做。
虚君不在于制度,制度再怎么改也没用,只要这片封建皇权的土壤还在,帝制就不可能终结。
这事儿其实一点也不复杂。
举例来说,为啥崇祯皇帝这么尿性,将一个个内阁重臣,大明精英说杀就杀了,这就要从根子上说起。
因为皇权天授。
皇帝是神,俯视一切。
皇权天授这话是谁说的呐,东汉大儒董仲舒说的,他说:“唯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
汉武帝一听这话便心中大喜,从此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从此以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
从此皇帝从人变成了神。
周世显如今要做的,就是要把皇帝从神变成人。
怎么办呢?
废黜儒教,兴盛科学,把皇权天授的根儿刨了,就能把皇帝从神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可天下儒生千千万,怎么才能把儒教的根刨了呢,杀是杀不完的。
于是周世显想出了一个办法,别人爱信不信,只要皇帝不信儒教信科学就行了,皇帝都不信儒教了,谁还信呢?
开民智,兴办心学。
让学儒教的人当不了大官了,谁还学那玩意干啥?
只要刨了儒教的根儿,虚君也好,强国也罢,所有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这才是虚君这两个字的精髓之所在。
这是一条绝户计,可为了强国梦,非得这么干不可了。
“咳咳。”
周世显挥了挥手,叫人将印好的加急军报发了下去,也给皇上发了一份,慢慢翻看着。
“议一议吧。”
接下来的军议十分严肃。
如今中原各府的情形不乐观,三大镇军刚刚完成整合,大量新招募的士兵,才刚刚走进新兵营。
新兵从训练,到换装至少也得一年时间。
好在洛阳军工厂的产量跟上了,日夜赶工的情况下,每个月可以锤锻出六千杆洛阳造。
这都是水力机械,近代工业的威力!
可转轮火枪的打造不太顺利,主要是打火齿轮装置太复杂了,这东西太精密了,要批量生产。
就需要大量有文化的懂技术的熟练工人。
“慢慢来。”
周世显沉吟着道:“一个字,拖。”
三镇兵马加上一支松江水师,死守中原,怎么也要把清军的骑兵野战军挡在黄河以北。
“一年!”
要拖到新兵形成战斗力,各镇军完成换装,至少还得一年时间,这一年对大明,大清都很关键。
李岩,李锦对看了一眼,慎重道:“大都督放心,郑州,开封,德州三府兵精粮足,不惧围攻。”
周世显点点头,又叮嘱几句:“如清军来袭,不必浪战,可坚壁清野,在城中固守待援。”
“遵令!”
一旁朱慈烺睁大眼珠,似懂非懂,可也跟着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