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希将自己决定制作药香的想法告诉了楚寒墨和楚老三,两个人都表示非常支持。
“爷爷,你和族长爷爷商量一下在族中多选一些可信可用之人,我需要人帮忙采药、种药草,还需要炮制药材、制作药香的人,药香的方子暂时我不打算让外人知道,咱们楚氏一族穷了这么久,总要打个翻身仗。”楚寒希之所以决定开香坊就是为了教会楚氏族人一技之长,让他们能够凭本事养活自己,只是一切都要从零开始教起。
“小妹,你这是要把制香的秘技传授给楚氏族人?”楚寒墨大为震惊地看着楚寒希,这制香秘技可是安身立命的本事,而且凭借楚寒希的医术,她制作出来的药香必定会不同凡响,到时候药香大卖,摆在她面前的就是金山银山,而她竟然决定把这项秘技教给别人。
楚老三和席氏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楚寒希,他们都以为她决定制作药香是为了赚银子,也是帮一下村里人,却没想到她竟是要把药香的制作秘法也教给族人。
“哥哥,不管这十多年来族里人是怎么对待咱们一家的,你我本是乱世浮萍无根之人,是爷爷,是姑姑,给了我们一个家,是楚氏一族给了我们一个姓,让我们在这里有了根,这份恩情咱们总要偿还的,现在咱家的日子好过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几张香方能改变族人的生活,为何不尽力一试呢!”楚寒希不知道前方还会有什么在等待自己一家,但楚寒墨的身世如果大白于天下,而文家并没有沉冤昭雪,那么到时候楚氏一族多少都会受些牵连,就当是提前给这些族人一些补偿吧。
“希丫头,爷爷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替所有的楚氏族人谢谢你,你是个大恩大义的好孩子。”楚老三眼圈红红地说道。
虽说上次因为楚寒希差点儿被逼死的事情,楚老三对族人有些失望,但这里毕竟是他的根,天下之大他最后能想到的终老之地还是这里,看着族人受穷受苦被人欺压,他也愤慨无奈,可自己残破之躯又能做些什么,他只有在这里隐忍地活着,守着一些他永远也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小妹,你说的对,哥哥不如你!”楚寒墨有些惭愧地说道。
席氏在一旁也是欣慰地眼眶湿润,楚寒希说的没错,当初要不是有楚老三的收留,她和楚寒墨未必能活到今日,这里是她第二个家,楚氏族谱上也是有他们名字的。
“事情都还没开始做,有什么可谢的,爷爷,你还是先找族长爷爷和其他族老商量一下选人的事情,我去找徐诺,让药谷的人先帮忙教村里人认识药草,识药、制药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们要让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这可不是一上手就能挣大银子的事情。”楚寒希得先给族人打好预防针,她能预见药香会大卖,但同时也会迎来无数的困难与危机,小小的楚家庄,天生不爱强出头性子胆小的楚氏族人能经受住即将到来的改变吗?
“选人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楚老三很久没有这样打起精神做事了,外人都道楚氏族人天生怂包、胆小怯懦,不是做大事的料,岂不知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最喜以“弱”存世,就像这世间最不起眼的蚂蚁一般,这也是属于他们的生存方式。
新任族长楚有川一听楚老三的话,当即就慎重起来,这对于楚氏族人来说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事,也是改变几代人命运的头等大事,他是读书不多,但他看得长远,如果族人们都能学会制香的技艺,那么接下来的几代人可能都不受穷了。
当夜,楚有川就把各家当家做主的男人叫到了祠堂内,当然楚有义一家还有其他与楚有义相交甚好或者品行有问题的人,他都没有叫,事情才刚开始,他不想汤还没煮上,先有老鼠屎进来了。
不得不说,楚有川是一个很有先见之明又做事果断的人,事关楚氏一族的前程,该狠的时候他绝不犹豫,这次要是谁敢搞破坏,他第一个不容情。
再说楚寒希新房盖成之后,又在旁边让人盖建了一个小院,药谷的人暂时居住在里面,最近七叔不在楚家庄,只有徐诺和徐葛、徐白三人。
“徐葛,徐白,你们二人都是药谷出身,药草应该懂得不少吧?”楚寒希找来刚搬进新小院的徐葛和徐白,而徐诺呆在屋子里已经三天三夜没出来了。
两个人点点头,七叔临走前说了,只要楚寒希吩咐他们办的事情,就一定要用心完成,“楚姑娘,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我想要你们帮我教村里人识别药草,让他们以后能准确辨别出各类药草以及懂得它们的药性,当然,我不让你们免费教的,你看你们想要什么,是银子、医书或者别的什么,都行,只要我能办到的。”楚寒希对二人说道。
徐葛和徐白对视一眼,双双跪在楚寒希面前说道:“还请楚姑娘收我们为徒,教我们炮制药材之法!”
在药谷,他们两个主要是负责炮制药材的,在未见到楚寒希之前,他们以为自己在炮制药材一事上已经懂得很多,可现在才发现自己犹如井底之蛙,懂得太少了。
“你们不是药谷的人吗?也可以随便拜别人为老师吗?”其实教给他们炮制药材的方法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自己也需要有这方面专门的人才,那么以后自己就能节省出不少的时间了。
“少谷主都是您的徒弟了。”徐葛笑着说道。
言外之意,他们药谷的少谷主都能拜别人为老师,其他人自然也可以,反正药谷的规矩没说不能拜别人为师父。
“我不知道你们药谷有什么规矩,但我真正的师门是有规矩的,如果你们真打算拜我为师,那么自今日后一心不可侍二主,后代子孙不可出师门,你们能做到吗?”楚寒希是亲眼见过徐葛、徐白炮制药材的,这是两个难得的人才,她现在有意在这个时空重建隐门,那么门下弟子就必须是有本事的专业人才。
“我能做到!”徐葛、徐白正要点头回答,徐诺先推开门答道,而且他一脸幽怨地看向楚寒希,“师父,你还没有真心接纳我做你的徒弟,是吗?”
她对徐葛、徐白说的这些话可从未对自己说过,徐诺还以为自己才算是楚寒希真正的弟子,但今日看来,他似是还没有入真正的师门。
“我的徒弟分两种,第一种是我只教医术的,第二种是真正入我门下的,前者一切自由,后者要守的师门规矩比较多,你是药谷的少谷主,以后身上自然有其他的责任要担,放心,医术上我定会倾囊相授的。”徐诺是医痴,楚寒希认为只教他医术即可,至于隐门的事情并不适合他。
“我要做后者,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药谷的少谷主,只要能真正入你门下,改名换姓都可以!”徐诺才不管那么多,他觉得只有成为楚寒希真正门下的弟子,他才能学到更多更好的医术,才能见识到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随你吧!”楚寒希知道徐诺的性子执拗,也不再和他解释,能不能真正成为隐门的弟子,她还需要再考验三人。
“我们也做后者!”徐葛和徐白哪还会犹豫,别管男女,只要是有真本事的人,磕了头以后就是他们的师父了。
到了第二天,楚有川带着楚世乐、楚世强等村中十来名年轻男子找到了楚老三,说是让这些人跟着徐葛、徐白进山采药,现在天越来越冷,外边也找不到活干,让他们进山寻些草药拉到府城去卖。
事实上,这些人都是楚有川和几位族老精心挑选的人,是为了日后制药香做准备的,而席氏又去了一趟七柳镇,再回来的时候,拉了几匹质量还不错的绣布回来,说是镇上的巧心绣坊接了一位大户家的绣活儿,要在新年之前赶制出上千个香囊出来。
“希姐儿,你给帮忙想一个香囊的绣样,要喜庆一些的,秦家妹妹说,这是人家娶亲当日要给街坊四邻派送的,说是当地的习俗,一个香囊给绣娘九文银钱。”席氏这些年教会了村中不少年轻姑娘和小媳妇绣香囊,她们的绣工都还不错,天冷无事正好绣香囊贴补家用。
“没问题,姑姑!”楚寒希赶紧回屋画了几个绣样,因为是婚庆之物,所以她以福禄双喜、双莲并蒂、鸳鸯戏水、凤穿牡丹为题画了图样给席氏。
“这几个图样真好看,又喜庆应景!”席氏拿到之后很是欢喜。
“姑姑,这香囊里准备装什么?”楚寒希看着香囊又有了主意,如果在里面放一颗舒心安神的凝香药珠效果应该更好。
“就放一些简单的香料,秦家妹妹说了,咱们只管把香囊绣好,香料的事情不用操心。”席氏说道。
“姑姑,你这两日先绣一个香囊出来!”楚寒希对席氏说完之后转身离开去找徐葛和徐白,写了一张药单给他们,让他们把上面的药材备齐送到新院子里。
半天的时间都不到,徐葛和徐白就背着两袋药材回来了,楚寒希也不问他们从哪里弄来的,给他们买药的银子他们也不收,说是当徒弟的专门孝敬她这个师父的。
当晚,楚寒希和七月就来到了新院子里,这里面有她专门的炼药室,七月烧火,她开始熬制药材,渐渐地一股清香传进人的鼻子里。
“姑娘,这是什么药,真好闻?”七月一边烧火,一边吸着鼻子闻,她觉得闻了这香味之后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这叫凝香药珠,也可叫凝神香,具有舒心安神的功效,别看用的药材都很简单常见,却可留香多日,老人孩子都适合使用,你现在闻的是凝神香的原味本香,如果有特别喜欢的香味,比如玫瑰、桂花、梅花等,也可以加一些进去,那样香味会更特别些。”楚寒希一边熬着药膏,一边对七月解释道。
等到药膏一会儿熬好后揉搓成丸,再放进香囊之中,会比原有只放香料的香囊留香更久,对人也更有益处。
“奴婢觉得这种香味就已经很好了,比以前王府里的那些姐姐们熏得香都好闻,而且这香还是姑娘你特制的药香,别人想买都买不来。”七月双眼崇拜地看着楚寒希说道。
她家姑娘就是厉害,连这样的香都能做出来,这可是雯雪郡主那些贵女比都不能比的。
“那依照七月你的意思,觉得凝神香卖多少银子一颗合适?”楚寒希看看药膏形状知道差不多了,然后就带着七月一起搓制药丸,一颗不用太大,但也不能太小,不然老早这香味就挥发完了。
“怎么也要二两银子一颗吧!”以前在王府,她这个小丫鬟的月例银子就是二两,整个大周朝也很难找到像孟王妃那样大方的女主子,听说别家的大丫鬟一个月也才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都够楚家庄的村民一家大半年的花用了,不过对于富贵人家来说,二两银子真的不算什么。
“那就小的一颗一两银,大的一颗二两银!”楚寒希这一锅能熬制出上百颗大的凝香珠,再把其中一半变成小的,怎么说也有二三百颗凝香珠。
凝香药珠做好之后楚寒希将它们密封保存在一个瓷罐里,然后拿出一个小瓷瓶装了十颗小的和五颗大的药珠,等到席氏做好香囊之后,便和她一起去了七柳镇巧心绣坊内。
“这香囊图样配色都极好,我就知道此事交托给席姐姐你是没错的!”看到席氏拿出来先做好的福禄双喜的香囊,还有其他的几个图样,秦巧心很是满意。
“只要主家满意就好!”席氏也笑了,此次秦巧心拿出做香囊的绣布都是最上等的,一个小小的派送香囊就如此花费,想来那位主家家境很是殷实。
“定是会满意的,就是皇子娶亲,这样的香囊也是拿得出手的!”秦巧心对于香囊的评价很高,图样好,绣工好,哪里还有可挑剔的。
“老板娘,我这里有一大一小两颗药香珠子,若是放进香囊之中可留香多日,而且还有安神助眠的功效,你问问那位主家可愿意弃香料用药珠。”说着,楚寒希从怀里拿出小瓷瓶,然后分别拿出一大一小两颗凝香药珠,放在了秦巧心的面前。
楚寒希一打开瓶子,秦巧心和席氏就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味,离着药珠越近香味越浓,闻着也就越舒服,正巧这几日为了香囊的事情,秦巧心有些费心神,此刻闻了药珠的香味,她觉得头脑都清爽了不少。
“楚姑娘,你的医术咱们七柳镇没有不知道的,经你手出来的药珠定也是极好的,只是不知你这药珠如何卖?我也好和主家去商讨,实不相瞒,那主家手里也有香坊药铺,究竟能不能行,我得亲自去问问。”秦巧心可不敢当下就做主,这次可是她表姐好不容易找来的大生意,可不能做砸了。
“这样的话,那还是算了吧!”既然对方也是做香坊药铺生意的,她日后也要开一家香坊,那就没必要找同行抢生意了。
“没关系的,这药珠我还是拿上让主家看看,席姐姐,楚姑娘,我也不瞒你们,这要香囊的主家正是译州府城的皇商孟家,我表姐是孟家大夫人身边的管家娘子,这是给孟家大少爷娶亲用的。”皇商孟家店铺众多,家中更是不缺绣娘,原本这香囊的生意是轮不到秦巧心这个小绣坊来做的,毕竟孟家的大绣坊整个大周朝都是有名的。
这还是孟家大夫人念着上次自己送去的那几个出色的图样,又加上自家表姐的力保,才把这件差事落到了她身上,即便是成婚当日送给路人的香囊也不能失了孟家的颜面,所以她是慎之又慎。
“孟家大少爷?孟赫堂?”皇商姓孟的似乎只有她熟悉的那一个,之前在府城的时候没听说孟赫堂要娶妻生子,当然也可能是这类消息自己压根没注意,反正她对孟赫堂是没什么好感的。
“没错,楚姑娘也认识他吗?”秦巧心并不知道孟赫堂曾来过七柳镇,也不知道孟楚两家原是认识的。
“他是哥哥的同窗,算不得熟识,见过一面而已!”还是很不好的一面,即便知道孟赫堂是席氏的亲人,她对他讨厌也更多一些。
“他都要成亲了吗?”席氏听到这个消息也显得有些激动,那日见过孟赫堂之后,对于亲人的思念就每日剧增,她很想知道自己母亲的身体有没有好转,妹妹这些年在孟家过得如何,而孟赫堂成婚,她这个姨母却是不能出面见证的。
“席姐姐也认识孟家大公子?”秦巧心心中更疑惑了,她并不太清楚孟家的事情,表姐也很少对她讲主家之事,看楚姑娘和席氏的表现,她们与孟家似乎不像一般的认识,回头她得去府城问问表姐。
“不认识!”席氏避开了秦巧心的注视,既然这些香囊是孟赫堂成婚所用,那她这个姨母就把所有的祝福都绣进香囊里吧,希望这孩子能够夫妻和顺、平安康健。
“老板娘,如果孟家想要我的凝香药珠,小的二两银子,大的三两银子,不二价。”既然是孟家要办喜事,银子要的太低,岂不是让对方掉价,她这价格很合理。
秦巧心一听楚寒希知道香囊的主家是皇商孟家,竟然把药珠的价格又往上涨了一两,心中疑惑更甚了,楚寒墨和孟赫堂是同窗,难不成之前有什么仇怨矛盾?
“希姐儿,你——”席氏有些无奈苦笑一叹,看来孟赫堂是真的惹到她了,竟还是较着劲呢!
“姑姑不同意?”楚寒希故意噘着嘴不满地看向席氏,
却见席氏莞尔一笑,对她说道:“一切都随你,只要你能消气,就是要一颗十两也可以!”
听到席氏这样说,楚寒希也忍不住笑了,她就是心里对孟赫堂还有气,他现在倒是开开心心风风光光地做他的新郎官,可自己的哥哥还躺在床上哪里都不能去,每日都忍受着身心的痛苦,秋闱参加不了,状元也当不成了。
孟赫堂哪里想到楚寒希把楚寒墨一切的倒霉事都归在了他身上,此刻身在府城的他,可远没有楚寒希想象的那般新郎官的开心快乐。
直到两日后有人将一个小瓷瓶送到他的案桌前,看到里面一大一小两颗药珠,他郁闷的心情才好了一些,这药珠的香味一下子就驱散了他满身的疲累。
“大少爷,夫人说了,这是张娘子的表妹送来的凝香药珠,也叫凝神珠,能够安神助眠,府医已经查验过,确是上等的药香珠。夫人让拿过来给你看看。”回话的小厮将孟家大夫人席氏交代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孟赫堂听。
“娘的意思是?”闻着药珠的香味,孟赫堂也不禁放松了下来,好久都没有这样觉得舒服了。
“夫人说,大少爷大婚当日将此药珠放入香囊中送给在场的宾客可好?若是大少爷觉得可行,夫人就定下此事了!”小厮继续回道。
“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孟赫堂一听小厮提到“大婚”两个字头又疼了,他根本不想成婚,但这场婚事是太后御赐,圣上钦点,对于孟家来说是无上的荣耀,谁都不能更改。
“是,小的这就给夫人去回话!”小厮恭敬地打算转身离去,可就在他双脚踏出孟赫堂房间门槛的时候,又被孟赫堂给喊住了。
“这药珠的确不错,待会儿让人多送一些过来!”孟赫堂闭着双眼说道。
“回大少爷,张娘子一共就拿来十颗,夫人给了您两颗,剩下的都分完了。”小厮想了一下说道,“而且张娘子还说了,小的一颗二两银子,大的一颗三两银子,不二价!”
“什么?!”孟赫堂猛地睁开他含着厉光的双眼,这卖药珠的人心也太黑了,这么一小颗药珠竟然要二两银子,真当他孟家是不识货的冤大头,任意可宰的羔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