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北市信义路上,有一标着黎明文化事业公司铭牌的大楼,外面看起来很普通,内部却守卫森严,安保级别非常高,这里正是刘少康办公室的所在地。
王升权力欲很强,虽然年过五旬,却精力充沛,是个工作狂,即使是周末也很少休息,周日一早,他像平常一样来上班,到了办公室之后,就打电话吩咐中华电视台把昨晚沈冲在录《综艺100》时候的讲话文字笔录送过来,他要审查——蒋经国让行政院院长孙运惰和沈冲接触,如此高的规格,由不得他不重视,而录像带太长了,他没空细看,因此只能审核笔录。
刘少康办公室权势滔天,华视不敢怠慢,主管电视节目的高层萧涛英很快亲自把笔录送了过来。
王升看到沈冲骂人的纪录时候,面沉如水,不动声色,等看到沈冲说不会发牢骚的文人,不是好文人的时候,变怒为笑,抬头说道:“这个沈冲,牙尖嘴利,不输李敖。”
“主任说的是。”萧涛英是当初和王升一起筹备创办中华电视台的旧人,两人关系密切,他笑着说道:“这两个人,要是卯上了斗法,想必会很好看。
“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斗去。”李敖是台湾著名的刺头,王升对他观感很差,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他又低头看了看,问道:“沈冲弹吉他,有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
“没有,就很安静的坐在那里弹。”萧涛英深知王升的脾气,在来之前做足了功课,说道:“我问过乐队的吉他手,他说沈冲水平还行,算是业余爱好者中比较好的,但是距离专业水平还很远。”
“业余水平也敢上电视,真是爱出风头”王升不屑,他仔细看了看歌词,说道:“这是一首苦情歌,他写这种歌给李敖听,是什么意思?”
“李敖以前有个女朋友,叫做刘会云,李敖和胡茵梦好上了之后,就给了一笔钱,把她送去纽约念书。”萧涛英笑着解说道:“沈冲这是模拟刘会云的口气,抱怨李敖薄情寡义。”
王升大笑,说道:“这个沈冲,倒是有点意思,很有些歪门邪道的才华。
“谁说不是。”萧涛英也笑,说道:“我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看明天的《中国时报》上李敖的专栏写些什么。”
“沈冲这人,要是生在台湾,我绝对会大力栽培他,可惜啊可惜,他偏偏是个香港人,又和大陆那边不清不楚,大陆搞统战,花样百出,令人防不胜防,我们不得不小心,不得不防啊”
王升感慨了一句,继续看笔录。
张小燕:“沈先生这首歌很好听,也很有意思,什么时候写的?”
沈冲:“就今天,吃早点的时候,看了李敖的专栏之后写的。”
张小燕:“是吃过早点写的还是吃完早点就写好了?”
沈冲:“吃完早点就差不多写好了。”
张小燕:“天呐,刚才还说不是才子你不是才子,谁是才子?”
张爱嘉:“小燕姐,他这次算是慢的了,我跟你讲,他前段时间在美国,于过更疯狂的事,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张小燕:“怎么不可思议?难道喝口水就写了一首歌?”
张爱嘉:“那倒不是,是这样的,我让他给我拍的那部电影写一首配乐,他答应了,然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关了三个多小时吧,然后一下子写了十首歌,每一首都有主题,从第一首到最后一首,连起来,正好是一个和电影相呼应的故事,而且每一首歌都非常好听,不仅旋律动人,歌词也写的很有意境。
张小燕:“哇沈先生真是奇才,那十首歌呢?快唱出来给我们听听。”
张爱嘉:“那十首歌不是给我写的,是给张国荣写的,他的下一张专辑,就是这十首歌。”
张小燕:“不是吧?怎么能这样,你也是歌星啊,你家沈大老爷没给你写歌?”
沈冲:“张国荣嗓子比她好,唱歌水平也比她高,她的先天条件有限,只能唱一些特定的歌,不好写。”
张小燕:“对,对,小妹,拧他,有这么好的才华,居然不帮自己人写歌,太不应该了。”
王升扫了一眼,看这一页剩下的全是打情骂俏的话语,于是直接翻到下一页,而这一页上的文字,他才看了几行,脸色立刻乌云密布。
沈冲:“我写这首歌,就是想告诉李敖,你自己的感情生活都一塌糊涂,就不要在对我指手画脚了,我不是君子,但是我也不是政客,什么政治和金钱联姻,什么和亲,胡说八道我要真是为了利益不惜一切的人,我会选ivia?她外公都退休好几年了,她就是一个在电影圈独自打拼的演员而已,有什么政治势力?以我的年龄、能力和财力,真想和亲,还会少对象?比如说,我只是打比方,别当真,我在金像奖颁奖典礼上见过王升将军的女儿,和她聊的很开心,现在谁不知道王将军大权在握,是台湾实权人物,我找他和亲,岂不是更好?”
王升妻子早亡,女儿是他心头肉,见了这番言辞,大为恼怒,拿起钢笔,在上面连续画了几个叉叉,恨恨的说道:“口无遮拦,真是什么话都敢讲和亲那一段,给我删了”
萧涛英连连点头,他察言观色,见王升只是恼怒,不是发怒,于是笑着说道:“主任,说句不该讲的话,小棣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婆家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王升皱着眉头,直摇手,说道:“她翅膀硬了,根本就不听话一天到晚跟个男人似的到处瞎跑,穿着打扮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我也头疼的很。”
萧涛英不再言语,王升继续对下看,又翻了几页,看到最后。
张小燕:“沈先生这次来台北,打算呆多久?”
沈冲:“也许明天就走,说实话,在台北呆着,觉的很憋屈,你看啊,我在台湾开的几家公司,杂志社一直在亏钱,电影公司和两个音乐公司加起来,赚的还不到10uu万新台币,这些钱,我一分都没有拿出台湾,都就地继续投资了……”
“我捐给台大,捐给慈善基金会的钱,加起来超过10uu万美元了,我不是在炫耀,也不是在讲我多有善心,我就是想说,我对台湾很有好感,大家都是同胞,我来这边投资做生意,也是为台湾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福利做贡献嘛…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台湾似乎总有人抵制我,不让我来台湾做生意,嫌我的钱脏?没有吧我每一笔钱,都是清清白白赚回来的,而我来台湾做的投资,都是合情合法的正当生意……有人说我是间谍,真是笑话,有我这么富贵高调的间谍吗?草木皆兵,可不是政府应该有的态度……”
王升面沉似水,拿起钢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圈,冷声说道:“这最后一段,全部剪掉真是胆子肥到家了,居然敢在华视的节目里对我隔空喊话,不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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