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城西玄妙观内,善男信女们正在大殿内上香祈福。
一个保养得宜的老夫人对着殿内的道长询问道:“这观中的三清神像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了。”
道长如实说道:“前几日观中来了位香客,她捐了三千两香火钱给三清神像重塑了金身。”
“哦,不知是城中哪家员外有这般大手笔?”高夫人惊诧问道。
“她并非江岐县人氏,是位姓商的年轻女香客,说是祖父那一辈时曾经在江岐县境内居住过,所以现在特来此地为祖父做场功德。”
“这商姑娘还真是出手阔绰啊~想必家境殷实,颇有家资。”一旁的高镜贺姿态慵懒的说道。
高夫人瞪了儿子一眼,埋怨道:“娘让你和应姝一起来玄妙观求子,结果你这好媳妇居然甩脸子直接装病不肯出门。你要知道,这拜真人靠的就是虔诚和真心,你说她都嫁进我们高家七年了,肚子怎么就是没动静呢?!”
高镜贺悄悄掀起眼皮,故作乖巧道:“娘说的是,姝儿她有时候确实是任性了些。可是她毕竟是应家的大小姐,应家和高家都是江岐县有头有脸的人家,咱们也不好因为这事就为难她不是,不然咱两家以后的生意往来岂不是要受此影响了。”
“去去去~”
高夫人把高镜贺推远了些,不满道:“高家和应家的生意自然重要,可是我抱孙子的事也重要。你这浮躁不安分的性子在这里反倒惹仙人们嫌弃,自己出去逛去吧,别打扰为娘去后殿点子孙灯。”
高镜贺哂然一笑,然后步履轻松的走出了大殿。
高夫人看着这个成婚多年依然性情不定的独子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便带着身边的侍女绕到了殿后点祈福灯。
“求真人保佑我儿媳应姝能够早日一索得男,为高家继后香灯。真人保佑,保佑~”
高夫人口中念念有词,正当她打算亲自动手添香油时,却差点与身旁的一位女香客相撞。
好在那姑娘眼明手快,她自己往后退了退,然后又伸手扶了一把高夫人,这才没让高夫人手中的油盏掉落。
“这位夫人,今日殿内人多您小心些。”商徵颔首说道。
高夫人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姣好,衣饰华丽的姑娘微微一怔,然后对她客套的点了点头,问道:“老身无妨,姑娘看着面善,敢问是城中哪家员外的千金?”
商徵浅笑着说道:“小女子姓商,并非江岐县人氏,这次是为了给祖父做场功德,所以暂居在观后的静室内。夫人这般虔诚,想必心中所愿定能早日达成。”
商徵说完便带着身后伺候她的老妈妈一起缓步离开了。
“姓商?莫非就是那位一掷千金为三清真人重塑金身的女香客。”高夫人看着那道婷婷袅袅的女子身影暗自思忖道。
“夫人,您没事吧?”高家侍女上前问她道。
高夫人摇了摇头,然后小声嘀咕道:“这位商姑娘真是容貌出众,举止娴雅,又这般会说话,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贤淑女子。”
玄妙观后山的芍药花圃内,高镜贺手握纸扇,信步而至。他着一身月白色锦袍,腰间的碧绿玉佩也随着他的步幅微微摆动,看着尊贵又优雅。
高镜贺本就生的高挑俊逸,现在到了这花圃中,依然引得附近几位正在赏花的女香客为他驻足侧目。
高镜贺自小便知道自己生的好看,他也早就习惯了被人瞩目。可惜今日这里的女子大都姿色平平,他并未有兴趣与她们搭讪。
在芍药圃内百无聊赖的闲逛了须臾,他的余光忽然扫到远处一位身姿婀娜的美人正款款而来。
那美人身着一袭浅色收腰罗裙,她体态端庄,步履轻盈,绝美又精致的脸庞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高镜贺眼眸微眯,顿时来了兴致。在那美人经过自己身侧时,他果断伸出右手的纸扇拦住了她的去路。
商徵身形一顿,微微错愕的抬眸望向面前那位白衣男子。
高镜贺收回纸扇,故作君子道:“在下唐突了,只是再往前走就是玄妙观后山的静室,那里可不是香客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所以在下才冒昧拦下小姐,怕小姐误入。”
“多谢公子好意提醒,只是小女子现在暂居在这玄妙观中,那处静室便是玄妙观观主给小女子安排的栖身之所。”商徵嫣然一笑道。
看着美人这巧笑嫣然的样子,高镜贺直接心神荡漾,他面上带着春风细雨般的微笑,温声问道:“原来如此,相逢便是有缘,敢问小姐尊姓芳名。”
商徵柔声答道:“小女子姓商,唤做商徵。”
“商徵,真是一个清雅的好名字~”
“公子过奖了。”
商徵说完便不再停留,对着高镜贺稍稍欠身示意后就带着身后的吕妈妈一起离开了芍药圃。
望着佳人离去背影,高镜贺兴奋的邪魅一笑道:“面若西子,眉目含情,臀翘腰细,这胸脯上更是了不得~想不到这世间竟有此等尤物!”
想起美人那眼含春波又含羞带怯的模样,高镜贺更觉志得意满,脸上不经扬一抹邪笑。
回到静室后,吕妈妈立即将房门闭合。
“小姐,那高镜贺好像真的没能认出你来。”
商徵走到妆台前坐定,她抬眸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说道:“我那时不过十几岁,青涩又稚嫩,这七年时光,我早就褪去稚气,这音容相貌自然也有所变化。高承晦那个浪荡子阅尽百花,想必他早就忘了曾经的高府里还有过我这个婢女了。再加上今日吕妈妈为我精心妆扮,他哪里还会认得出我是谁来?”
吕妈妈点头道:“今日道观偶遇高家母子这招虽然险,但是胜在有奇效。若是连高镜贺都认不出你来,这江岐县城内恐怕就没有人会再质疑你如今的身份了。自古财帛动人心,这高家母子一个爱财如命,一个好色成性,我看他们迟早是小姐的囊中之物。”
镜中的商徵眉如墨画,明眸善睐。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这张妆容精致的面庞,眼里透着寒光。
她冷笑着看着铜镜喃喃道:“高镜贺,多年未见你果然还是这副衣冠楚楚令人作呕的模样。现在我回来了,你可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