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男道:“我们接到了一封实名举报,说你们公司有很多违法违规的事情,设局坑了很多新入行的市场经理,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王泽听了西装男的话神色十分平静,见西装男说完便要开口说话,王泽刚要开口说话,只见西装男伸手一挥,制止了将要说话的王泽。
西装男继续道:“这封实名举报信的内容非常详细,将历史过程中每一次怎么设局坑那些市场经理的事情都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涉及到的相关人数还不少,如果举报信的内容属实的话你们瑞明投资简直就是一个资本市场的毒瘤。
而且最让我想不通的还有一点,也是很奇怪的一点,这一点我实在是想不通,你能不能给我解解惑?”
王泽神色淡然的听着西装男的话,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失措的神情,就好像王泽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样。
其实王泽在陈焱身败名裂被监管机构带走之后的第二天就被董事长找过去单独谈话了,谈话的内容就是董事长想要王泽利用他的专业和特长,查找监管机构监管的漏洞,设计具体的操作,从而在不违反法律法规以及监管条文的前提下,能够继续进行对公司有利的操作,也就是继续坑新人换取利益。
条件就是王泽的工资收入会翻五倍,不得不说王泽心动了,但也仅仅只是心动了一下而已,因为他是风控,是学法律出身的,他很清楚自己一旦这么做了之后,可能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本来王泽是想拒绝的。
但是董事长好像很清楚王泽想要说什么,在王泽开口之前道:“可惜了,陈焱多好的一个人啊,能力有那么强,在行业中的影响力也那么高,就这么身败名裂了。”
王泽现在都记得,当时董事长虽然嘴上说的是可惜了,不过脸上的神色分明在笑,而且是在看着他王泽笑。
王泽现在想起当时董事长的笑容都觉得全身一阵发寒,这让原本打算拒绝,想着大不了之后还家公司工作的王泽犹豫了。
王泽想起刚刚被监管机构带走的陈焱,在出问题之前谁也没想到会在什么样的地方出问题?毕竟谁也不是圣人,哪有什么千日防贼的道理,再加上他们之前非常信任彼此,非常信任公司,大家都将很多信息报给了公司。
比如当初为了听各家证券的电话会议方便,每个人都申请了几家不同证券公司的证券账户,并且大家的账户名称、账户密码等都是共享的。
再比如为了办理社保、户口等东西的时候方便,全权将这些事情交给公司处理,他们也写了很多授权内容空白的授权委托书放在公司的档案室里,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王泽害怕了,他怕自己也像陈焱一样,一旦拒绝了董事长,就被无声无息的下套了。那时的王泽还很小,还很单纯,原本就是整天跟在陈焱后面,陈大哥长、陈大哥短的年轻人而已,陈焱被带走了,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被董事长这么一说便害怕了,他可是知道陈焱在出事之前就和董事长吵过一次,陈焱没有同意董事长的意见一意孤行,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王泽害怕,他怕一旦自己拒绝后也会和陈焱一样,他想过找监管机构举报瑞明投资,但是他没有证据,他也知道这样做于事无补,按照现在国内法律的评判准则“疑罪从无”,也就是说如果最终的证据不足以定罪,那就只能按照无罪进行处理。当时王泽证据不足,他知道就算跟监管机构举报,那最多也就是瑞明投资或者说董事长被警告一顿而已。
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而一旦董事长知道是他王泽举报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虽然王泽也不知道董事长会怎么报复他,他也不知道用那些授权内容空白的授权书之类的材料可以怎么害他,但是之前害陈焱的时候用的手段,那不也是谁都没想到的吗?
王泽很是害怕,于是就答应了董事长的要求,从那以后王泽负责研究监管机构判定的相关案例,查找其中的漏洞,希望可以利用那些漏洞,进行布局,在自己以及瑞明投资没有什么大的损伤的情况下坑市场经理,从而好为公司获得更大的利益。
而从那天开始,王泽的收入也是按照董事长答应的,出现了较大的涨幅,但是王泽却并不开心,他从那一天就已经预想到,自己早晚会被监管机构找上门来,毕竟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王泽脸色淡然的开口道:“你说,什么问题想问?又有哪里想不通了?”
西装男盯着王泽看了好半晌,开口道:“我想不通的是,这封实名举报信的举报人,居然名叫王泽,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在西装男说完话之后,西装男和眼镜男都是聚精会神地盯着王泽。
王泽听了西装男的话,依旧是一脸淡然的表情,王泽一点都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王泽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不是很清楚吗?这封实名的举报信就是我写的呀。”
说完王泽淡定的拿起了面前桌上的茶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之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没有再说话。
西装男和眼镜男虽然早就有这个准备,但是现在听王泽如此淡定的说了出来还是有些震惊。
眼镜男道:“我们想不明白为什么?”
王泽笑了:“为什么?你们是怀疑我这么做的目的?你们不是一直觉得我们公司有问题,但是又找不到证据吗?现在我把证据都提交给你们了,你们怎么反而犹豫了?”
眼镜男刚想说什么,王泽抬手制止了他,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很奇怪我明明可以利用监管机构、利用法律法规的漏洞做得很好,本来可以轻易逃过法律的制裁,可以继续这样下去,但是为什么会突然站出来举报自己的公司?
你们在怀疑我弃车保帅?你们是不是在怀疑我通过举报公司来达到什么目的,从而好掩盖更大的问题?或者说那些证据现在你们已经不敢相信了,你们怀疑那些证据都是伪造的,是我嫁祸他人的阴谋?
但是虽然在感性上不接受,但是在理性上,从客观的角度来说,你们没办法不接受,你们知道那些证据都是真的,而且是很全面的,凭借那些东西去起诉我们公司就直接可以定案了,所以你们很矛盾,你们在犹豫,你们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是要按照那些证据证明的,将所有有问题的人都抓起来?还是说要在继续调查调查,看看是否有什么隐情?以及是否隐藏了什么更大的问题?
我说的对吗?”
王泽说话的时候也不抬头,就那么看着手中的茶杯,茶杯中有半杯清茶,茶汤上还飘着几片茶叶。听了王泽的话,眼镜男和西装男就都不说话了。
良久之后,西装男道:“不愧是你王泽,不愧是能在现在的监管体系、法律制度中找到漏洞,连续数年策划违法违规的操作都大获全胜的人。
不得不说,你对于人心的理解,你对于人性的把握十分到位,你刚刚说的全对,一点错误都没有。你既然能考虑的这么周全,我们两个来这里的事,你应该也能预料到吧?也就是说,你一直在等我们?”
王泽摇了摇头道:“我也就仅仅是根据你们的行为,以及所知道的信息,分析情绪以及其产生的原因而已。可不能说是预料,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会像现在这样来问我?还是在看到证据并核实证据后直接到法院起诉我们,或者直接抓人。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之所以能说出刚刚的东西,是因为你们已经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了这里而已。既然都已经知道结果了,既然都已经排除了很多其他的选项了,那么针对仅剩的选项进行仔细分析,难度也就降低了很多。
比如,你们两个以这样的方式过来交流、调查,就绝对不可能是来直接抓人的对吗?否则你们也不会和我在这聊天了。”
眼镜男道:“你说的对,那既然你对于我们这么了解,那么你应该也可以知道我们想要问的是什么了,对吗?可以告诉我们那些问题的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