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殿内,金碧辉煌,两方朝臣相对而立。
“陛下,贵妃娘娘行巫蛊之术,乃是极大的恶性!如今贵妃伏罪自杀,但提督大人乃是贵妃生父,按南苍例法,巫蛊之术其罪需满门抄斩!”
“陛下,提督大人乃是国之栋梁,更何况贵妃娘娘已经自杀,应对提督大人从轻发落!”
提督大人身穿深色朝服站在大殿内,对于众人争论他的罪行十分淡定。从昨日陛下的态度,提督大人就可以笃定,陛下不会杀自己。只是,怕是要小惩大诫。
怀南站在百官首位并未开口,她只是觉得今日如此重要,南砚祁却未曾出现,依着怀南对南砚祁的了解,必定南砚祁不会让提督大人出事,此时她无需多言争论。
南苍帝瞧着下面的百官,大多数都在逼迫自己降罪于提督,这就是自己的朝臣,可真是忠心耿耿的紧,南苍帝觉得讽刺。闭上眼睛,又想起贵妃来,她让自己不要连累提督大人,他怎会让她泉下难安。
“提督为朕为南苍征战沙场多年,创下多少军功,杀下多少仇敌,保家卫国!这份功劳就足以让朕让你们汗颜!如今巫蛊之事,提督降官三级,罚十年俸禄...”南苍帝开口,这是他想到最好的办法,小惩大诫,看似惩罚提督,但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今日可以处罚提督,明日就可以找一个理由将这些还回去。
朝臣们大有人不满,可瞧着陛下如此坚定的模样,再想到贵妃以死,陛下如今性情大变,也就不在言语。
提督心里已经有所预料,这在提督大人看来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就在提督大人准备行礼叩谢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提督大人本无罪,为何要降罪?”
只见南砚祁一身猩红衣袍,领口和袖口皆绣着火红色的诡异花纹,他踏着脚步而来,目光杀气腾腾,让朝臣们不敢对视。
南苍帝瞧着底下的儿子,心里颇为复杂,可是南砚祁却一眼都未曾看上面的南苍帝。南苍帝突然明白,这个儿子终究还是怪自己,甚至是恨自己,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贵妃。
“贵妃都以伏罪,祁王何出此言,难不成祁王有什么证据吗?”太子南以恒顶着祁王杀人的目光,站出来反驳道。
南砚祁冷哼一声,这背后之人也算是聪明,他的确找了证据,可这群人做事天衣无缝,竟然丝毫都找不出任何证据来。可就算没有证据又如何,没有证据自己也可以创造证据。
“将人带上来!”随着祁王的话语刚落,就见流风压着几个鲜血淋漓的人走入大殿。这几人入了殿内,就倒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有文臣瞧着这一幕,被这血腥味熏的连忙后退几步。这几人已经看不出任何人形,一看就被施了重邢。他们的指甲被剥去,耳朵被割掉,甚至腿骨处的肉被削掉,露出皑皑白骨。
“这...”朝臣们互相看了眼,这私刑也太过残忍,看着太过骇人。
南以恒瞧着这些人,对着南砚祁骂道“你简直丧心病狂,将这人折磨成这样,难不成这就是祁王所说的证据吗!”
“呵,太子着急什么,难不成太子没有发现这几人乃是皇后宫中贴身伺候的宫人吗?”南砚祁笑着,流风直接伸手拽住一人的头发,将那人的脑袋给拎起,让南以恒可以看到此人的面貌。
人都折磨的奄奄一息,南以恒原本还真的未曾细看,如今看来才发现这人不是母后宫里的婢女吗,平日里颇为受到母后重用。
“你,你将母后宫中的人抓来做甚!莫要冤枉母后!”南以恒呵斥,他此时瞧着南砚祁就如同瞧着一个疯子一般。
“冤枉?爷可没有冤枉你!来,告诉太子殿下以及诸位大人,你们做了什么!”祁王瞧着倒在大殿的白玉砖上几人,那几个鲜血淋漓的宫人立刻吓的瑟瑟发抖,整个人如同见到鬼魅。
“奴婢招!奴婢什么都招!是我们将那巫蛊之术放入贵妃娘娘的寝殿里,这都是皇后娘娘指使的!都是皇后指使的!”
“对!我们都招了!贵妃娘娘是无辜的,是被陷害的!”几人争先恐后的开始认罪,生怕自己说的慢了就被拖入那暗牢内,生不如死的被折磨着。
南砚祁瞧着这几人,眼眸里都是冷意,这几人的确是屈打成招,可那些人可以以此来诬陷母妃,他当然要用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诬陷不是只有他们会。
“胡言乱语,这些人一看就是屈打成招!”南以恒气愤的说道。他原本以为这次可以扳倒提督大人,毕竟没有母族的支撑,哪怕祁王有着父皇的宠爱又如何。可他没有料到,祁王竟然如此大胆,如此明目张胆的做出诬陷。
南砚祁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声音森冷“不过是用些刑法罢了,怎会是屈打成招呢?这些可都是伺候在皇后身边的人,怎会因为点刑法就诬陷皇后呢!更何况,当初你们不也是从母妃的宫殿里搜出个巫蛊之术,便认为母妃有罪吗,怎么如今要出尔反尔嘛!”
“贵妃那是证据确凿!”南以恒从未想过南砚祁竟然如此不要脸。
“如今不也是证据确凿!”南砚祁说着,目光看向上面的父皇,目光里冰冷一片,丝毫不见曾经虽然嚣张却含着温情的光芒,声音也带着几分逼迫“父皇,您看呢?难不成父皇要包庇皇后吗?如今可是人证皆在!”
众人都被南砚祁这所为给惊到了,谁看不出这几人是屈打成招的,可偏偏南砚祁又句句在理,毕竟很多时候大家定罪于人不就是凭着这点子证据吗,比如贵妃娘娘。
“祁王所言极是,看来贵妃的确是被冤枉的,你们害的贵妃失去性命,太让朕失望了!来人啊,将皇后压入冷宫,等候调查发落!”南苍帝心痛不已,是自己没用才让儿子走此险招,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陛下三思啊!”朝臣们站出来求情,可此时南苍帝却狠了心,他因为自己的踌躇懦弱已经害死自己最爱的女人,他不会再犯一次。
原本该是声讨提督罪行,如今就因为南砚祁的胡搅蛮缠变成皇后入冷宫,可谓是可笑至极。偏偏众人已经习惯陛下包庇祁王,只是如今的陛下比之以往似乎更加纵容祁王,连底线都未曾有。
南砚祁瞧着事情已经落下帷幕,外公已经无事,突然抽出长剑来,将跪在地上的几人就地杀死,那些人温热的鲜血溅到离得近的朝臣身上。
几具尸体躺在那里,实在是慎得慌,有人开口质问南砚祁在议政殿内行凶,且还是将重要的证人给杀死。南砚祁擦拭着长剑上的红色,语气凉薄“这人陷害母妃,难不成还要留着供着吗?”
下朝后,朝臣们都有些发懵,明明今日该是让提督获罪,如今却变成了皇后获罪,且还是用这样荒唐的方式。
提督大人轻轻拍了拍外孙的肩膀,今日外孙虽然兵行险招,却也不算是莽撞,叹息一口长长的浊气“孩子,莫要恨你父皇,他也是无可奈何!”提督大人虽然恨那些逼死自己女儿的人,却未曾恨过陛下,毕竟坐在那个位置上有太多的束缚,更何况女儿乃是自杀,怨不得陛下。提督更不希望外孙和陛下生分,毕竟若是失去陛下的宠爱,今后的路会更难走。
南砚祁点点头,但心里却丝毫没有触动,他怎么会不怨父皇。母妃是那样的信任父皇,父皇却让母妃被逼死,一个男人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简直可笑。
提督大人如今刚刚回南苍,又经历女儿自杀的打击,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府。而南砚祁瞧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南砚祁,突然询问“是否觉得爷今日所为丧心病狂?”他的怀南如此聪明,怎么会看不出今日自己所为乃是屈打成招,他可以不在乎这天下所有人的看法,却不能不在乎怀南的看法,毕竟他只有她了。
这里乃是皇宫,这里人来人往,可怀南却丝毫不惧那些人的目光,直接将手塞入南砚祁的手中,将南砚祁握紧的拳头扳开,两人的温度由着手心传给彼此。
“不,我觉得你今日所为恰到好处!”怀南说道。若是自己,或许也会如同南砚祁这般做出如此手段来,毕竟失去至亲的痛苦足以让人性情大变,她不觉得南砚祁有什么错。
南砚祁紧紧握着怀南的手,也就是在此时,就见一御林军侍卫跑来朝着两人行礼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祁王,帝师,这乃是贵妃娘娘留给您二位的信!”
南砚祁整个身体一抖,还是怀南反应及时将信给收下,询问“娘娘是何时将信给予你的?”
“是在娘娘自杀那夜,我乃是当时看押冷宫的侍卫,娘娘让我将这封信交由您二位!”侍卫低着头说道。
怀南看了看这侍卫,点点头“多谢,你的行为会为你带来好报的!”这位侍卫也因为于此,后来在御林军中被频频提拔,他多年后依旧感谢当日的自己没有做出别的举动,将信交由二位。
怀南将信交给南砚祁,南砚祁颤抖着受将信给打开。
“砚祁,怀南,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母妃已经离开了,母妃别的都不担心,却担心你们两个孩子。砚祁,莫要怪你父皇,母妃只是累了想离开了。你要好好对怀南,身为男子定要对怀南真心实意,母妃爱你们!”
短短的一封信,可以看出当初贵妃匆匆笔迹,更可以看出贵妃对他们的关爱,哪怕到了那种境地,也担心着他们。
“砚祁!”怀南担忧的瞧着南砚祁。
南砚祁小心翼翼的将信叠好放入胸膛处,他的眼睛有些湿润,可是却朝着怀南露出释然的笑容“我没事,母妃还看着我们呢!”
怀南点点头,她明白此时南砚祁的心情,却也心疼南砚祁此时的坚强,她能做的就是陪着南砚祁,度过这难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