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大喜的日子!”有人皱眉低语。
此时的怀南和南砚祁刚刚弯下腰准备夫妻对拜,此时瞧着已经跪在喜堂的士兵,南砚祁皱着眉头,伸手将那士兵手中的急报给拿过一瞧。骤然,南砚祁浑身上下充斥着暴虐,和他今日的所着喜服格格不入。
一只纤纤玉手将南砚祁手中的急报给拿过去,怀南一把掀开自己头上的盖头,当她瞧见急报上的字,更是神色清冷。
急报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洛城危!世子危!”哪怕只有几个字,可能够在他们成亲当日如此迫不及待的送入喜堂,可见这急报是何等的危险。
此时的怀南美丽的如同天仙下凡,明媚动人,可此时众人都无暇去惊叹怀南的容颜,而是对着突然出现的急报不知所措。最为为难的就是站在那里的南砚祁,哪怕对于南砚祁而言这天下都不及怀南,可此时平易在那里,还有将士们在那里,南砚祁才发现自己是何等的无可奈何。现在离开无异于是对怀南的难看,可若是现在不去解救洛城,那么多性命等候在那里,南砚祁简直左右为难。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瞧着怀南的时候,怀南若无其事的将急报放入喜服的袖口中,然后站在南砚祁对面,瞧了眼那礼官。那目光清冷,让礼官下意识的喊出刚刚还未完成的事情“夫妻对拜!”
在场观礼的有武将,此时不免皱起眉头,觉得怀南太过于女儿气,可他们也知殿下是如何宠爱帝师,此时开口无异于是让殿下生气。
南砚祁瞧着怀南的所做所为,并未有任何的责怪,目光里一如既往的信任和包容。怀南瞧着南砚祁的目光,内心一片平静,两人目光对接就这样低下脑袋。
“礼成!”随着礼官的这声落下,只见怀南直起身来,她瞧着南砚祁“我与殿下已经是夫妻,如今洛城危在旦夕,还请殿下即刻启程!”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哗然,他们本以为帝师不懂分寸,此时才明白帝师大义。帝师不仅仅支持殿下所为,甚至还愿在这样的时刻急匆匆的成为夫妻,此等举动谁人可比。
南砚祁更是眼眸一酸,他宁愿怀南不讲道理的胡搅蛮缠,瞧着如此懂事的怀南,他只觉得自己委屈了怀南。千言万语,如今只能汇成一句话“怀南,谢谢你!”
怀南笑意清浅,只见她突然将头上沉重华贵的发冠拿下,微微弯身“于公,我是殿下的属下,乃是帝师之身,于私,我是殿下的妻子更该支持殿下,殿下此去洛城,我要一并前去!”
不理会众人讶异的声音,南砚祁将怀南轻轻扶起,若是以往他定是要拒绝怀南,可经历那么多,如今南砚祁更怕怀南不在自己身边受伤,所以哪怕知道洛城危险,可南砚祁却依旧笃定开口“你我夫妻,自然患难与共!”
怀南笑容展开,她喜欢南砚祁这样纵着自己,比起在这明州城日日担忧,她更希望陪在南砚祁身侧。更何况平易身为他们的朋友,如今平易有难,他们怎可坐视不理。
洛城危在旦夕,更何况这急报虽然来的迅速,但从洛城来到这明州城也需要几日,他们此时都不知洛城到底情况如何,是否是他们最不愿意瞧见的模样。
南砚祁和怀南连喜服都来不及换,就直接备马轻点士兵开始出发,整个明州城顿时进入急切的状态。
“调遣的兵力还需多久可以到达洛城?”怀南瞧着稀少的兵力,神色带着担忧。如今南砚祁和逸亲王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状态,为了更好的稳妥的牵制住逸军,南砚祁手中的兵力都四散开来。
南砚祁一边轻点兵力,一边回答“爷已经让人去催促了,等我们到达洛城的时候,兵力应该也该到洛城了!”
怀南松口气,若是没有兵力,哪怕他们到了洛城或许也不能将洛城解救出来。众人不再耽搁,直接就朝着洛城快马加鞭而去,为首的两人一身红衣如火。
一路上,怀南和南砚祁根本就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毕竟他们耽搁一会或许就会丧失许多性命,会给平易带来危险。两日后,当南砚祁带着已经赶来的兵力到达洛城的时候,正巧瞧见逸军正在休息,而南砚祁一声令下,身后的帝兵呼啸而上,将还未反应过来的逸军一网打尽。
南砚祁和怀南直接朝着洛城而去,他们远远的瞧着就感觉到洛城的状态不好,可当他们骑马越靠近就瞧见那堆积在城门口的尸山。那是用一句句帝兵尸体堆积出来的山,那些尸体横亘在那里,让人心头发凉。
最让南砚祁和怀南心头一缩的是,站在那一具具尸山之上的一道身影,那身影就站在那里,手中的长枪还插在身下的尸山之上,他站在那里,如同一面旗帜,更如同一个屏障,莫名的让人心生畏惧。
“驾!”两人的马儿骑的飞快,还未到尸山之前,怀南和南砚祁就从马上跳下,直接朝着那尸山走去。可,越是靠近,怀南越是害怕,甚至到最后连手都在颤抖。
他们踩在一具具尸体之上,然后站在平易的身侧,而此时的平易一双眼睛瞪的威严,他的手紧紧的握着长枪,他平日里最喜爱的一身白衣此时已经被血染红,身上的伤痕不计其数,更为让两人痛苦的是,他们竟然感受不到平易的呼吸。在平易的脚下,踩着的乃是剑三的尸体,剑三
“平易...”怀南站在平易身侧,她伸出手却不敢触碰伤痕累累的平易,一开口,大颗滚烫的眼泪顺和脸颊落下。
南砚祁整个人也极为的痛苦,他从未想到,明州城一别再遇他们竟然会是此等模样。南砚祁颤抖的手轻轻的握在平易的肩膀之上,他凑近平易的耳边“你可以歇歇了,我来了!”
随着这句话落,只见平易整个人就朝着身后倒去,似乎直到死他都在守着洛城,如今南砚祁的一句话才让他敢倒下。
怀南和南砚祁接着平易的尸体,怀南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啼哭声在这片尸山中越发的阴森恐怖。
也就是在此时,只见从洛城中走出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百姓,他们跪在尸山面前,一个两个默默的留着眼泪,是这些帝兵用自己的尸体保护了他们,是易世子用自己的血肉之身为他们抵挡逸军的刀剑,此时存活下来的百姓哀悼着。
“平易!”怀南觉得胸口痛的喘不过气来,而此时的南砚祁更是眼眶发红。
平易的尸体被抬入洛城内,怀南就一直呆在平易的身边,她跪在平易的身体旁,瞧着平易安静的面容,心里茫然一片,巨大的悲痛已经让怀南不知所措。
“怀南...”南砚祁就站在怀南身边,他瞧着怀南悲痛的样子,心里同样难受,可此时南砚祁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来,毕竟平易丢了性命,这世上今后再也没有一个清风般的男子出现。
“砚祁,你说,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呢?明明他还未喝我们的喜酒,他还未成亲,这世上好多好多事情他都还没来得及做呢!”怀南低头,一滴滴泪珠顺着脸颊落下。
南砚祁没有回答,因为此时任何的言语似乎都是错的,甚至是苍白无力的。
有人打来一盆水,怀南和南砚祁亲自端着水拿着毛巾为平易擦拭已经被鲜血掩盖的脸颊,这张如同谪仙般的脸颊,在擦去血迹后,是那样的平静安详,但是怀南却知道这具身体上有多少伤疤。
“主子,外面有好多百姓跪在那里不肯离去,听闻都是为了世子而来!”流风站在一旁,神色里也带着难受,离去总是那样让人难以接受。
怀南瞧着平易的容色已经展露人前,脸颊之上未曾有任何的血迹,她起身的时候,突然整个人踉跄了下,整个人都要向地面载去,还好身边的南砚祁一把将怀南给扶起,才让怀南免于跌倒。
怀南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可此时她根本就顾不上自己的这种感觉,她被悲痛所掩盖。南砚祁扶着怀南走出房间,而外面的确跪着一群在这场战争中存活下来的百姓。
“殿下!”百姓们认出南砚祁来,匍匐在地大拜后才开口“世子大恩,还请殿下让我们见一见世子!”
瞧着这些百姓,南砚祁点头让这些百姓入内瞧一瞧平易最后的容颜,而一个个百姓在走出的时候无一不是泪流满面。
“是世子,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护了我们!”百姓们哀嚎,也是从这些百姓的叙述中,怀南才知道这洛城究竟遭遇了什么。
饥饿、战争,在逸军没有耐心攻打洛城的时候,听闻是平易一人当先,站在城门口拿着长枪厮杀不断,不放一个逸军入城。而帝兵哪怕已经饥饿交加,可却硬生生提着力气抗敌,一个个帝兵倒下,身后就会有另一个帝兵冲上前来,一具具尸体的堆积,让洛城的城门口都被尸体堆积成山。
而平易从开始一直站在最后,一个个帝兵都已经死去,平易不知被刺多少刀,不知流了多少血,可是他却不肯倒下,直到最后整个军队就只剩下他和剑三两人。
剑三一直保护在平易身侧,直到一柄长刀刺穿剑三的腹部,剑三目光担忧的瞧着平易,一向冷漠的剑三临终前开口“主子,来生,剑三还要跟随在您身侧!”
平易瞧着倒下的剑三,心里空落落的一片,可此时他却连悲痛的时间都没有,提着手中的长枪继续作战。听闻到了最后,是平易一人挡在那里,硬生生吓的逸军不敢向前。而平易临死之前,还用长枪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让逸军胆寒不敢上前。
可以这样说,若是没有平易,就不会有如今还存活的百姓!若是没有平易,这洛城早就被逸军给攻占!平易,用自己,铸造一堵城墙!
洛城,从此以后都有了一个守护神,那人就是平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