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推开门,冷冽的寒风吹得我打了个哆嗦,“抱歉,克莱蒙特,”沃尔特有些歉疚地看着我。“我知道夹在两边之间是什么感觉,那并不好受,但你不要担心,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相信他们会找到共同话题的。”
“没事…卢克他们只是太累了,我们之前四五天都没有睡好。”我摇了摇头。“他们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嗯,其实人就像是机器一样,有一个磨合期,我们需要的就是时间。”沃尔特有些感慨。“我和肯尼卡莉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也是保持着距离,直到后面我们坐在一起吃了饭谈了话,我了解到他们并不是坏人,而他们也了解了我和马修,相对应的我也接纳了他们在这里住了下来。”
“真好…我也想留下来…”说实在的,比起刚刚在一起一周的卢克他们,我感觉我一直是个局外人,他们有自己的家人或者伙伴,而我就只有萨姆……
“是吗,我很乐意,相信肯尼知道后他也一定会很高兴的。”沃尔特显得很高兴。“事实上我们的人手现在也不够,或者说不会有人嫌弃人多的……”
“太好了。”沃尔特停了下来,他仔细打量着我。“你知道吗,克莱,虽然大家都说这个世界完蛋了,但我不这么认为,现在的人们变得更加功利了,虽然现在这个世界很糟糕,但我们仍要抱着乐观的心态,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将所有的行尸都清理,回归正常生活的……”
“其实大多数时候,头脑比身手更好用。”正当我思索着沃尔特的话语时,刚刚出去的卡莉走了过来,她将步枪背在身后,摸了摸我的头。“我和肯尼也经历了很多,在面对困境时,帮助我们的往往不是刀子枪子,而是急中生智想到的逃脱方法,行尸有很多,靠蛮力走不远……”
“可是我连小学都没有上完……”我有些丧气,和大人丰富的知识和阅历相比,我这点知识真的是捉襟见肘。
“阅读。”沃尔特笑了起来,“读书能够帮你了解世界,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没有网络的世界,很幸运,我和马修在楼上发现了一间书房,你留下来后每天有大把的时间来读书。”
“的确,马修是个挺风趣的人。”卡莉轻笑两声,而沃尔特则也是一副开心的样子。
听到这里,我越发为尼克在桥上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了……沃尔特、马修,他们都是好人,现在却造成了这种局面……
“克莱?你是不是有话想说?”这时卡莉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不太对,她蹲下身子,认真地看着我。“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话,都可以对我们说。”
“我很担心马修…他已经出去很久了吧…”犹豫再三,我还是没有直接把事实说出来,也许卢克他们明早走了之后,马修的事情会变成一桩悬案在风中消散吧……
“汪汪!”这时我突然听到了萨姆的声音,转过头,我看到肯尼正和萨姆一起向我走来。
“小声点萨姆,你会把行尸吸引过来的!”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摸了摸萨姆的头。
“你们在谈什么呢?”肯尼看着我们三个人,面带微笑。
“讨论这个世界,你来自佛罗里达,肯定有一套自己的理解,肯尼。”沃尔特哈哈大笑。
“的确如此,在现在这世界生活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再搞那烦人的人际关系。”肯尼咳嗽两声,看着不断摇摆的树林,他有些忧虑。“看样子这将是一场大风暴……”
“我去继续巡逻了,我要检查一下各个窗户有没有关紧。”卡莉摆了摆手,向滑雪旅馆的另一边走去,我看着卡莉远去的背影,心中隐约有些奇怪,除了在沙发上聊天的时候,其他时间,包括在吃饭的时候,我看到卡莉似乎在有意无意和肯尼保持距离,这是为什么?是不让萨丽塔误会吗?不应该呀……
来不及多想,卡莉才刚刚拐过屋角不久,而沃尔特还在和肯尼争论历史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卡莉的厉喝声。“老实点!”
发生什么事了?我有些惊讶,而肯尼二人也停止了争论,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向卡莉那边跑了过去。
跟着肯尼跑过拐角,我看到卡莉将一个女人按在了地上,“她是谁?”跑到跟前,肯尼出声问道。
“不知道,我看到她正潜伏在草丛中窥视着我们的屋子。”卡莉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
“汪汪汪!”萨姆也站着这个女人身旁狂吠着。
肯尼和沃尔特走到这个女人跟前,我看到这个女人被卡莉困住双手,脸蛋贴着冰冷的地面,看到又有两个拿枪的男人走了过来,她浑身不住地发抖,“我,我只是太饿了。”
“你是谁?”沃尔特示意卡莉松开双手。
“……”女人只是发抖,没有任何话语。
“别怕女士,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想确认你不是那种心怀不轨的人……”
“我不是…不是坏人…”卡莉松开了她,这个女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看到肯尼和卡莉手中的枪和不断向她狂吠的萨姆,脸上满是畏惧,我警惕地看着她:刮着大风的夜里,她这么个女人独自出现在这里,太可疑了。这是个面容憔悴的白人女性,她发丝凌乱,衣衫单薄,显得很可怜。“我,我在远处看到了这个房子,我有个家庭,他们,他们快要饿死了……”
看着她可怜的样子,沃尔特心软了,他示意肯尼收起枪,“你叫什么名字,女士?”
“邦尼……”自称邦尼的女人见我们收起了枪,也不再发抖,她的声音绵软而又柔弱,就像是风中的落叶一样。
“先进屋吧,我给你和你的家人准备点吃的。”沃尔特似乎彻底放下了警惕,而肯尼和卡莉对视了一眼,肯尼上前向沃尔特问道。“沃尔特,你想就这样放她进来吗?”
“没事的肯尼,你也看到了,她并没有武器。”沃尔特笑了笑。
“我不这么认为,也许她被咬了!”肯尼哼了一声。“你必须小心!我们并不了解她!”
“那就慢慢了解,之前你们刚来的时候我们之间也并不了解。”沃尔特不以为然。“也许我们也可以接纳她的家人。”
“我反对。”肯尼和卡莉几乎是同时出声,肯尼看了一眼卡莉之后,拉过沃尔特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而邦尼见局面再次变得不稳定,她又变得有些惶恐。“我,我这就走,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够了!”沃尔特甩开肯尼的手。“你叫邦尼是吧,等着,我去给你拿些食物。”
“谢谢,谢谢,你没必要执意这么做…风暴要来了,”邦尼眼神飘忽,我注意到她的眼睛一直在向树林方向看…“我得回去找我的家人……”
“不会太久,我这就回来。”说完他便快步向屋子那边跑了过去。
看沃尔特跑远,卡莉肯尼还有我盯着这个邦尼,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冰点,或许是感受到了卡莉和肯尼的不信任,这个邦尼试探性地找起了话题,她看了看我,努力挤出一份微笑。“我有个小女儿和你差不多年纪……”
“……”肯尼和卡莉冷眼看着她,邦尼感觉有些尴尬,她弯下腰。“你今年多大了?”
“…11岁。”我我有些不太乐意告诉她,但既然肯尼和卡莉都没有说什么,我也就说了出来。
“久等了!”正当气氛再次陷入冰点时,沃尔特大步跑了过来,他端着半箱罐头,上气不接下气地递给了邦尼。“拿好。”
“这…这太多了。”邦尼看着箱子里的罐头,有些受宠若惊。“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拿好它,活下去,这就足够了。”沃尔特笑了笑。“人们就应该互相帮助,不是吗?”
“谢谢,那我就回去了。”邦尼冲着沃尔特连连点头,而沃尔特则是大度的挥了挥手。“注意安全!”
看着邦尼远去的身影,肯尼有些不爽。“沃尔特,你给她两罐也就罢了,怎么给了那么多?”
“别人困难,我们还有些存货,给点也无妨!”沃尔特笑了笑,不以为意。
“你这善良会害了你。”卡莉抱着双手。“马修和你一样,都是好人,但现在我们要想生存就必须给好人的外壳加上一些保护!”
“哦,是吗女士?看起来你现在比我还了解我的学生了?请问你俩好上有多久了?一星期?半个月?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理我了。”
沃尔特同样抱着双手反驳卡莉,试图岔开话题。我能在隐隐之中看到沃尔特的表情流露出的对卡莉的不满,虽然我不清楚沃尔特和马修的关系在刚认识卡莉之前维持多久了,但我能感受到这个团队之间微妙的情感变化。
“我们得谈谈,沃尔特!”肯尼转过身对我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克莱。”
“……好。”看着大人们似乎又有了分歧,我也没有和他们争辩的心思,现在的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打开了大门走到客厅,四周静悄悄的,看来大家都睡了?想到这里我小心翼翼地向着炉火走了过去,萨姆正静静地趴在这,看来它也累了……壁炉中的木柴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但残留的余烬依然让我感受到了温暖,轻轻地躺在沙发上,我闭上了双眼,正当我感觉困意袭来,就要睡去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奋力睁开眼皮,我看到卡莉走到了我的身前,见我睁开了眼睛,她有些局促:“我吵醒你了吗?抱歉……”
“我还没睡着。”我摇了摇头,给卡莉让出了位置。“卡莉姐姐你平时都睡在哪?”
“呃,说实在的并不固定,有时候沙发上,有时候在床上…”卡莉解开马尾辫,整理了肩膀上的散发,半躺了下来。“让我抱抱你,克莱~”
面对卡莉的请求,我没有拒绝,轻轻依偎在卡莉的怀里,我只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感……闭上了双眼,我只感觉我仿佛又回到了汽车旅馆…李~你知道吗,我遇到卡莉和肯尼了……他们都很好,肯尼找到了新的妻子,他现在很好…卡莉姐姐瘦了,她一定吃了很多苦,我想留下来…跟他们一起生活…如果你也能在这,那该多好~李…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克莱~”突然我感觉到有人在晃我,睁开眼睛,只见卡莉正满脸担忧地看着我。“你还好吗,你似乎做噩梦了……”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脸上已经流满了泪水,“我…我梦到李了……”
“哎…李能看到你顺利成长…相信他也会感觉很欣慰的……”卡莉叹了口气,轻轻地帮我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卡莉姐姐…”我轻声说着。“我…我想留下来和你们一起生活…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