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邓昌就吩咐大刘准备车,又从派出所抽调了十几个防爆干警,跟着自己,开着车,浩浩荡荡的奔着蛤蟆沟而去。
与此同时,市政府的大院,一辆黑色的奥迪a6缓缓的驶出,驶过市政府门口的市府大路,直接上了通往蛤蟆沟的云哈高速。
“朱天磊,你到底要干啥?”
杨中民被朱天磊摁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子开出了一半,朱天磊一言未发,杨中民实在忍不住了。
他是真的害怕啊!
朱天磊能狂妄到把他从县政府掳出来,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干不出来的。
“偿命。”
“朱天磊,那孩子真不是我吩咐他们弄死的,我杨中民虽然想报仇,但也不至于卑鄙到对个小孩子下手,都是他们自作主张,和我没有关系!”
“这件事不是你首肯的?”
朱天磊转头。
“我......我.......”
杨中民犹豫了一下,突然手上一动,就将车门一把推开,竟是打算跳车。
吉普车开的飞快,车门一打开,风就灌了进来。
“朱天磊,我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朱天磊刚看到车门被打开,胳膊就一把被杨中民抓住,然后车子就发出吱嘎一声刺耳的巨响,朝着旁边的山道疾驰而去。
“朱天磊,去死吧!”
杨中民说完,自己就纵身准备跳出车门,朱天磊一只脚死死的踩住刹车,手则仅仅的抓住杨中民的衣领子。
“朱天磊,你放开我,放开我......”
杨中民并不是真的想死,他的别墅、名车还有银行卡里的存款,都没有享受够,他怎么能死。
他之所以选择跳车,是因为在没有走入政坛之前,他曾经在一家马术俱乐部当过教练,骑马的技术可以说得上是炉火纯青,他跳车,是因为觉得自己能成功脱身。
但现在,他的衣服被朱天磊死死的抓住,车子以一种夸张的速度在微微有些陡峭的路上横冲直撞,他甚至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朱天磊冷眼看着杨中民,心里却同样是惊慌到了极点,他没想到,杨中民竟然会狗急跳墙。
尽管他的脚死死的踩着刹车,车子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似乎是制动失灵了。
朱天磊不怕死吗?
他当然怕,他的老爹老妈,他的如花美眷,他的天磊医药,他的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实现的美好愿望,甚至于要带着杨中民亲自去给小钢蹦磕头认错的承诺。
但是车子像是发狂的怪兽,轮胎在满是石子的路上擦出了火星子,杨中民的拼命挣扎,让车子摇晃的更加厉害。
“啊,断崖!”
惊慌失措之中的杨中民突然惊叫出声,车子的前面,就是蛤蟆沟有名的‘死亡路口’断头崖。
杨中民是大河县的副县长,早前也曾经在交警队工作过,对这个死亡路口可以说十分熟悉,他当然知道,这个断头崖下,便是高达两百二十多米的深谷,莫说是连车带人的翻下去,就是鸟儿想要从下面飞上来,都不是轻而易举的。
“朱天磊,朱天磊......你不是很牛逼吗,你快想办法啊!”
杨中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掉了下来,这一瞬间,他突然把生的希望放在了朱天磊的身上。
“没办法,我们一起死吧!”
车子带着杨中民穿透云霄的惨叫声,翻滚着朝着断头崖坠落下去。
跟在后面的面包车吱呀一声停下来,姚建雄脸色惨白的从车上跑下来,疯了一样的趴在吉普车坠落的位置。
雾霭茫茫,视野模糊,除了震可动天的一声巨响。
林中的鸟儿,被震的扑棱棱的飞将起来,惊慌失措。
随后下车的几个人站在姚建雄的身后,神色各异。
“老天有眼。”
在天磊药业,最开始跟朱天磊动手的那个男人冷笑一声说了四个字。
姚建雄回过头,眼珠子血红。
“你再说一遍!”
“我说他朱天磊死有余辜,死的好,死的痛快!”
男人很冷酷,不仅是说出的话,就是眼神也一样森寒如刀。
“你麻痹的找死!”
姚建雄是个文雅的年轻人,从不说脏话。
但这一刻,他看着茫茫山谷,想到那个一手把自己从一个普通小青年提拔成材料部部长的人,葬身山谷,心痛的无以复加。
他朝着男人扑过去。
没有招式,只是想让这个出言不逊的男人去死。
给朱天磊陪葬。
姚建雄年轻,力气不小,但却像是养在深闺的金丝雀,没有经验。
那个男人虽然年长,力气不占优势,实战经验却十分丰富。
两个人在断头崖上,扭成一团。
站在面包车旁边的陈方林,肿眼泡里的一双眼睛扫了一眼断头崖,又看了一眼在地上疯狂撕打的两人,悄悄的沿着旁边的一条小路离开。
其余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动作。
虽然朱天磊坠崖了,但朱天磊已经成功的在他们的心中播种下了恐惧的种子。
哪怕人没在,他们的恐惧也没有消散。
几分钟之后,姚建雄一巴掌打在了男人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
战斗终止。
“好,这下我们两清了。”
男人忽然一把放开姚建雄,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站了起来。
眼睛看着断头崖,眼底划过一抹莫名其妙的情绪。
“我们走!”
这个男人,像是风一样,根本就不给姚建雄任何反应的时间。
姚建雄知道,自己阻拦不了这些人。
而且,朱天磊已经不在了,他阻拦这些人,还有什么意义。
马上就要二十岁的姚建雄,站在断头崖边,迎着呼啸的山风,第一次觉得人生很迷茫。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将迷茫播散,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汽车的喇叭声。
“小兄弟,麻烦把车挪一下!”
山道很窄,两辆小轿车要想并排过,如果不是技术娴熟到一定程度的人是没有这个勇气的。
现在,姚建雄的面包车停在路中间,别的车根本过不去。
姚建雄回过头,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里,探出来的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的头。
他的脑袋乱哄哄的。
这一刻,他不想动,只想站在断崖旁边。
其实,他是心存侥幸。
朱天磊那么厉害,神迹一样的存在,也许还活着呢。
也许下一秒,就会从断崖下爬上来,像过去一样,拍着自己的肩膀,笑着说‘建雄呀,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