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实愣了愣,忽地回过味来,把篮子往地上一放,对罗氏说道,“你把这杨梅拿去装一下,别弄脏了,我看看女儿去!”
“哎!”
罗氏接过拎着,顾老实已经快步进了顾欢喜的屋子。
顾欢喜躺在炕上,小脸红彤彤的,就肚子上盖了一点被子。
“娘!”顾老实喊了一声。
顾钱氏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你回来了,轻点,刚刚才喝了药,睡着了!”
“哎!”
顾老实轻轻的应了一声,眉头紧蹙,抿着唇上前,轻轻的摸了摸顾欢喜的额头,滚烫烫。
“怎么这么烫?”顾老实问。
“大夫说积劳成疾!”顾钱氏说着,红了眼眶。
才几岁的娃娃,积劳成疾。
都是为了这个家啊。
顾老实没有说话,轻轻的坐在炕边,伸手摸了摸顾欢喜的脸蛋,“都是我这个做爹的没用!”
赚不来钱,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过上好日子。
还让女儿为这个家操劳着。
顾老实深深的吸了口气,多的也不言语。
他以前只想着求稳,稳稳妥妥的发家致富,不敢迈出大步子,可是看着躺在炕上烧的迷迷糊糊的女儿,顾老实忽然下了决定。
他不能这样子下去,他要让自己的女儿吃好喝好,所有好东西有的是人送到她面前,任由她挑选。
只是顾欢喜这热怎么也退不下去,等到顾俊、顾安、顾琦下学归来,顾欢喜还热的迷迷糊糊,人都认不清。
“怎么好端端的就病的这么严重?”顾安问。
伸手轻轻的去摸了摸顾欢喜的额头。
滚烫滚烫的。
“……”顾老实没有说话,低垂着头出去了。
顾安连忙追了出去,“爹,妹妹怎么了?”
“我……”顾老实竟不知道要怎么和儿子说。
他爹对他们几兄弟素来都很好,从小到大没动过他们一个手指头,和娘也没红过脸。
他爹说小时候阿爷总是打阿奶,打他们几个叔伯,爹说他过够了那样的日子,不能让自己儿子、妻子也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所以他友爱兄弟,疼爱儿女和几个侄子,对妻子也是爱着并敬重着。
这一年,欢喜为了这个家,努力着。
他们似乎也习惯了她的聪明伶俐,却没有想过,她一个五岁的孩子,想要知道这些,要费多少心神。
“我,不是一个好爹爹!”顾老实说着,蹲下身抱着头哭了起来。
他是真的伤心。
小时候顾欢喜病过一次,差点没救回来。
但那个时候他在外面干活,不知道凶险,等他回来,顾欢喜都好好的了。
可是这次感觉,太清晰,让他太心疼了。
“爹……”顾安轻轻喊了一声,走到顾老实身边,轻轻拍拍顾老实的肩膀,“爹,我会好好读书,会好好练武,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他会强大,不让妹妹小小年纪,为家中操心这么多。
顾欢喜总是好不了,顾老实打算去县城最好的医馆仁德堂请大夫。
仁德堂的大夫可不便宜,尤其是最好的老大夫。
光出诊费就要五两银子,若不是事关生死,一般没人敢去请。
老大夫六十多岁样子,胡须都白了,被请来顾家为顾欢喜看诊。
把脉后又看了药方子,才说道,“这简直是胡闹,这孩子虽然闹心劳力了些,却不能用如此重的药,分明是邪风入体,她最近是不是受伤过,这伤应该是伤在头上!”
“对,对,是伤过,就是额头这里,当时得了机缘,有贵人赠送了好药,伤口好的很,是一点伤口都看不出来了!”顾老实忙道。
“这就难怪了,伤口是好了,可好的太快,才导致了邪风入体,这孩子小,这些日子确实累坏了,才把这病根引了出来,我这开了药,赶紧去抓了煎熬,灌下去把这汗给出出来,晚上若是退热了就好,若是不退热,怕是要惊悸,你们最好彻夜有人守着,若是惊悸了立即送仁德堂去,若是想要这小娃娃活……”
顾钱氏听着,只觉得两眼一黑,叫了一声,“我的欢喜!”便晕厥了过去。
“老婆子!”顾老汉喊了一声,忙请老大夫看看,只是气急攻心,扎了两针就醒了过来。
顾老汉让顾老实把老大夫送回去,顺便抓药回来,待顾老实一走,顾老汉就掀了桌子,“我顾家,从此再没罗家这门亲戚!”
顾老汉说着,看向一边吓呆的罗氏,压低声音说道,“老四媳妇,不是我这个做公爹的不讲道理,你娘家实在是欺人太甚,这么久了,也没个人上门看看欢喜,莫非以为这是小事?分明是没把你这女儿,欢喜这个外孙女看在眼里!”
顾老汉说着,咳了起来。
“爹,您别气,媳妇都听您的!”罗氏忙道,怕顾老汉气出个好歹来。
顾老汉点点头,“你也别怕,就算你没了娘家,这家里人也不会欺负你,更不敢看不起你!”
相反,有罗家那样子的娘家人,才真是让人看不起。
罗氏哭着点头。
等顾老实抓了药回来,煎了给顾欢喜灌下去,顾欢喜抓住顾老实的袖子,“爹爹,苦,苦……”
可把顾老实一颗心给揪的。
尤其是知道这病的起因是因为罗佳怡推倒顾欢喜,伤了额头引起的,更是气狠罗家。
决定以后再不去罗家了。
但瞧见一边哭红眼的罗氏,顾老实退了一步,不带欢喜去罗家。
晚饭顾老实、罗氏一口没吃,吃不下去。
他们知道,这发热可是大病,一个不小心脑子会热坏,成为傻子就糟糕了。
更怕一不小心……
呸呸呸,不会的,不会的。
罗氏心中把能求的菩萨都求了一遍,许愿只要欢喜好,她定准备五畜香火去大国寺去烧香还愿。
顾钱氏、顾老汉被几个儿子、媳妇劝了许久,才回了屋子,也不敢真真正正睡去,就怕半夜三更顾欢喜惊悸起来。
顾老三、顾老五索性穿了厚实的衣裳,在外面椅子上打瞌睡,马车也拴在后门,里面铺了厚实的铺盖,万一、万一……
半夜三更的时候,顾欢喜还是惊悸起来,一个劲的喊疼。
浑身都是汗水,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顾老实赶紧拿了被子裹住,抱着出了屋子。
“你们慢些,慢些,别让欢喜吹风了!”顾钱氏在一边尖锐的吩咐着。
捶着胸口难受的紧。
顾文氏、顾于氏扶住她,“娘,您先回屋子休息吧,我和三嫂等着!”顾于氏安慰道。
这都什么事儿。
好端端的,就遭了这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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