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法官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丽的父亲,板着脸说道:“既然你们都来了,我就跟你们释一下法,我之所以这么判,也是有依据的。本来呢,按照一开始被告提交的证据,你们可能一分钱的赔偿都不会拿到,以前也有过先例,韦律师可以去裁判文书网找找案例。但在本案中,韦律师当庭提供了被告在qq群里面的发言,还有其他邻居的回应,以及鲜花的照片,还有房产证复印件,就是这组关键的证据,让合议庭改变了思路,一至认为被告应当承担一定的责任,当然,我们是两审终审制度,如果你们觉得不服,也可以上诉,这个是你们的权利。”
小丽的父亲刚又想说话,再次被我用法力憋了回去,接着我说道:“好的,辛苦黄法官给我们详细解答,是否考虑上诉我们回去之后再商量,现在也到饭点了,也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我们先走了,再次向您诚挚道歉!”
黄法官摆了摆手,看着小丽的父亲说道:“在法院门口拉横幅侮辱诽谤一名共和国法官,根据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法院完全可以对你处以拘留和罚款,如果造成恶劣影响,你还将依法承担刑事责任!念在你主动停止该行为,因此我现在先对你进行口头训诫。以后啊,不要再这么做了,有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讲道理,法院本来就是讲道理的地方嘛,但是千万不要做违法甚至犯罪的事情。”
小丽的父亲在我法力“引导”之下,对黄法官鞠了个躬,然后说道:“好的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对不起,黄法官。”
和小丽的父亲一起走出法院大门,他一脸困惑地说道:“真是邪了门了,你一出现,我心中的怒火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熄灭了,你小子上辈子不会是钱吧?让人一看到就发不起脾气。”
我没好气地笑道:“说好先去律所聊聊的,你怎么自己跑来法院惹是生非来了。”
小丽的父亲揉了揉后脑勺,说道:“我昨晚一晚上睡不着,思来想去,觉得这个案子之所以会只判那么点钱给我,肯定是你的水平有问题,不管是和法官沟通的水平,还是打官司的水平,所以我一起床就跑来法院,找书记员领了一份判决书,还是看不懂,黄法官一直在开庭,我也找不着他,于是就去外面文印店搞了这条横幅,想着可以逼迫法院,让他们把判决书给改了,起码能多给点钱也好啊。”
我说道:“判决书已经签发送达了怎么可能改,你要是真不服,只能上诉,但我认为二审改判的几率不大,而且你还要浪费上诉费和二审的律师费。”
小丽的父亲斜眼看了看我,说道:“打官司基本的流程我都懂了,上诉?才不会再便宜你们律师一分钱,我也问了书记员怎么上诉,不用你了,哼!水货一个,我到时候再问问亲朋好友,有谁认识安平中院的人,到时候我自己去塞钱,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油盐不进的法官。”
我说道:“随便你,不过我好心提醒你,行贿也是犯罪的行为。”
小丽的父亲说道:“那你还骗我说你可以送钱给法官,让法官偏向我们这边?”
我笑着说道:“你仔细回想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小丽的父亲想了一下,说道:“妈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找到你这样一个不称职的律师,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看着小丽父亲离去的背影,我笑了笑,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毕竟我只是和小丽的父亲签署一审的委托诉讼代理合同,他也明确表示二审不会找律师,也没见他再找我闹过,所以我差不多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八月中旬是广西北海每年五月开始的禁渔期后开海的季节,当地各色肥美海鲜开始大量上市,我们律所决定包下一家位于北海涠洲岛,房间比较多且豪华的民宿,作为团建地点,且允许大家携带家属和孩子,玩它个三天三夜。
这天晚上,我们律所大部分员工及家属,接近六十多号人,在位于涠洲岛滴水丹屏附近这家民宿的海边大院子内,围着篝火吃着海鲜大餐,喝着各色美酒。
我和唐瑜嫣在大家的起哄下,用那种玻璃杯小钢炮交杯喝下了一大口三十年的贵州茅台酒。
这个时候,谢玲拿出手机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走到我边上,说道:“卧槽,又有舆情了,叫上李健开会。”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长桌边正搂着白雪喝红酒的李健,说道:“好的师傅,我这就过去叫他。”
在民宿酒店附近的沙滩上,我们师徒三人肩并肩一摇一晃地光脚踩着水。
李健说道:“怎么了师傅,刚才韦策说又有什么舆情,是不是又要花钱删帖子?”
谢玲说道:“删帖用不着我们,是法院的事情。”
李健说道:“大晚上大家正喝得开心,是谁那么无聊把无关紧要的事情告诉我们。”
谢玲说道:“是蓝处长啦,他打电话告诉我一个案件出了舆情,要求我们提高警惕,别被记者找上门的时候给坑了带节奏。”
我想了一下,说道:“法院的舆情,和我们有关,哈哈哈,难道是我那件……”
谢玲说道:“是的,就是老太太误将邻居家洋水仙当韭菜割走,导致食物中毒一死一伤的案件。”
李健说道:“哦哦,我听韦策说起过这个案件,但是我觉得法院判的没错啊?怎么还会引发舆情呢。”
谢玲说道:“我当时也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仔细看了判决书,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李健说道:“那还怎么会出舆情,难道是那个奇葩的原告在网上找了水军?韦策不是和我们说过,他一审觉得判给他的钱少了,还拉着横幅去法院门口骂法官,以为这样就能改变裁判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