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由各家供奉和各路散修组成的乌合之众依然未能组成像样的队列,个个不禁老脸通红,不好意思过来拜见。
他们曾经嘲笑天宫迂腐搞怪,居然用军阵之法训练术士,但是现在看来,无论是令行禁止,他们这些人都差了天宫招募的术士们不止一筹,难怪天宫会选中这些人,果然不同寻常。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双方一对比,孰强孰弱,当即分明。
却依然还是有不服气之人悻悻然的偷偷吐了一口唾沫。
“我呸,不就是一个新立的宗门,连个山门都没有,得意个什么劲儿。”
边上的诸人连忙躲开,生怕遭到无妄之灾,更有老成者好心提醒道:“莫要逞一时之快,祸从口出。”
又有人道:“改日我等也立个宗门,威风一把。”
“马道友,咱们一起?”
无论在何时何地,总是不会缺少好事之人。
那人洋洋得意地说道:“好说好说!欢迎秦道友共谋大业!”
在五宫七宗十三门这些术道老牌势力的挤占修炼资源和打压下,寻常小宗门生存下去已是不易,想要自立山门谈何容易。
但是许多人看到了天宫的成功,不仅在五宫七宗十三门的压力下站稳了脚跟,更有惊世骇俗的大型法器。
在许多散修看来,天宫的实力已经丝毫不逊色于五宫七宗,成为了惊爆所有人眼球的惊天大逆袭。
今日天宫之主逐走了来犯的西人,使不少散修心底暗自开始蠢蠢欲动,连一个修为只有炼神境的年轻人都能够创立宗门,他们这些修为更高的人岂不是更加容易?!
帝都中的散修里面,并不缺少炼神境和凝胎境的术士,有了前车之鉴,许多人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要纠集人手,自己弄出个什么宗门来。
这些人的想法却是李小白始料未及的,他未能料到,前脚刚逼退了西人,后脚一些二货竟然自己扯旗开宗立派,全然没想过建立一个宗门,需要的不仅仅是有人有地盘。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唳!~”
帝都上空雕鸣阵阵,一大一小两只雪域神雕环绕着帝都欢快的高速飞行,不时超越音速,发出轰隆隆作响的雷鸣之声。
战争机关舟带出了在天宫山门修炼的小雕灵儿,母女相逢,自然是高兴不已。
与从雪域高原带出时,小雕儿更加神骏了许多,它的资质更在其母雪娘之上,再由大小妖女的日日指点,修炼进境一片坦途,时至今日已经是吐纳境巅峰,随时有可能化形。
天空中上演着雕妖母女相逢,在下方,海伦娜御着剑光带着夫君飞快迎上了如同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央的李小白。
“小郎!梅费隆可曾伤你?”
虽然远远的看不清那个高级圣士的面目,但是飞行舟的撞角样式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使海伦娜分辨出了飞行舟的主人身份。
“那家伙叫梅费隆?”李小白怔了怔,他想起此前跟自己虚张声势的那个高级圣士,似乎压根儿不屑自报身份。
“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连这点儿礼貌都没有。”
看到小儿子的反应,海伦娜便猜到了几分,那些家伙竟然看不起自己的儿子,好歹小郎身上也流淌着一半西比阿家族的高贵血脉,就算是高级圣士也不应该如此轻蔑的对待。
“不过没关系,他可是留下来,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尸体,对于死在我手上的无名小卒多了去了,何必在意他们叫什么,反正也记不过来。”
李小白大度的原谅了梅费隆的无礼,死人是不需要被记住的。
“看来你没吃亏,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海伦娜上下打量了一眼李小郎,开心的又要上来抱。
“等等,那么多人看着呢!”
李小白飘色退后了一丈,周围其他人的目光飘移不定,显然十分尴尬。
“你到底弄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大家伙?”
遥远悬停于天京城外上空的战争机关舟,海伦娜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小儿子和他捣鼓出来的天宫。
拥有诸多奇人异士而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保密局,大儿子从天宫带出来的那些术士和武者,一再给予了她太多的惊讶。
作为原圣庭的一员,海伦娜当然清楚像这等大型飞行器的建造不易,圣庭飞行舟的建造过程都需要百年计,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庞然大物。
她和梅费隆圣士一样感到难以置信。
“这个几句话说不清楚,等抽空再跟娘细说。”
李小白笑了笑,建造战争机关舟的个中复杂可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说的明白的。
有些技术虽然像一层窗户纸般一捅就破,但是经过弯弯绕绕能够想到这个地方,却是并不容易。
如果没有他的帮助,仅凭着公输磐一己之力,哪怕在人手充足的情况下,也绝不会比圣庭节省下多少力气,依然需要数十年,甚至是百年计。
那些散修术士并未散去,他们驾驭着飞剑好奇的环绕着战争机关舟,不断转着圈子,从上下左右前后打量个清楚,有个别胆子大的还试图接近,登上机关舟一窥究竟。
然而他们刚进入到距离战争机关舟百丈范围内时,一股可怕的全真境威压让这些人立刻汗毛根根直竖。
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战争机关舟内传出。
“擅入百丈者,杀无赦!”
没能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公输老头儿只好将满肚子火撒在这些没眼力劲儿家伙身上,巴不得有人狗胆包天的冲过来,给他当出气筒宰了。
公输磐的声音随着剧烈的灵气波动传遍了半座帝都,海伦娜惊奇地说道:“咦?那就是你从墨门拐骗来的长老?”
李小白虽然没有解释那艘庞大飞行法器的来历,但是她依然猜到或许与墨门长老公输磐有关系。
“没错,娘的消息真是灵通!”
李小白打了个手势,带着众人落向太平坊的李府。
“娘看你不过是术道炼神境和武道洗髓境的修为,你究竟是怎么把那两个全真境的真人给骗到手的?”
海伦娜一直十分好奇,弱者服从强者是天经地义,但是自家小郎却打破了这个定律,硬生生让两个全真境的真人对他俯首贴耳,甘愿被驱使。
“世间只有两样东西最能吸引人,一曰名,二曰利,只要价码足够,任何人都可以被驱使。”
李小白故意卖了个关子,“玄星”飞剑此时稳稳落在了地上,跟随着天宫术士们立刻散开,将整个李府乃至太平坊完全戒严起来。
战争机关舟初露锋芒,必然惊动四方,要不了多久,将有许多人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试图接近,打探其中秘密。
西人圣庭的飞行舟自从一日攻下擅长防御和机关术的墨门,便在东土打下了赫赫威名,能够赶跑飞行舟的东土机关舟那还了得?!
岂不成为众矢之的?事实上李小白在决定提前动用战争机关舟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极西之地无论是世俗统治者,还是修行界,早已经完成统一,而东土依然是四分五裂,世俗王朝有大武,风玄,荒胥等诸国,连南方蛮人还要按白蛮黑蛮拆分成两国,共修巫术却是截然不同的各有侧重,想要拧成一股绳共同应对西人的东征,却是千难万难。
在这样的环境下,突然出现了一个能够抗衡西人飞行舟的利器,恐怕东土大部分势力的第一个念头决不是倾其全力助天宫建造更多的战争机关舟,将西人赶出东土,而是想方设法将这艘机关舟据为己有,然后借此做起一统东土的美梦,至于天宫还存不存在,还能不能建造出更多的机关舟,对于喜欢争权夺利的家伙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不过每一次挑战,都意味着天宫的声望和影响力将有机会再次提升一个台阶。
事实上明知道大敌当前,覆巢之下无完卵,依旧为了一己之私而作死的家伙大有人在。
夜幕降临帝都天京没多久,十余道晦暗的剑光悄无声息的接近了静静悬于城外的战争机关舟。
“好胆!”
一声暴喝打破了深夜的寂景。
与夜幕融为一色的战争机关舟突然灯火通明,光华大放,将那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照了个纤毫毕现。
几十支飞剑从机关舟上升起,呼啸而至。
战争机关舟内的人可不止是公输磐一个人,还有许多天宫弟子,察觉到有敌来犯,当即放出了自己的飞剑。
法术的光芒照亮了夜空,连续几声惨叫,近半鬼祟身影或被法术轰中,或被飞剑穿体而过,相继从半空中跌落,显然是不得活了。
剩下的人试图突破数量众多的飞剑拦截,欲逃回帝都,然而刚一接近城墙,就听到空气中咻咻声不断,一支又一支破甲弩箭漫天飞射而至。
这些家伙猝不及防的被箭雨笼罩,高高在上的仙长们就这样被从天上射了下来。
原本布置在城墙上的八牛大弩一直不曾撤下,军卒们配合李小白的命令,替看上去毫不设防的战争机关舟戒备着。
惨叫声和法术轰鸣让灯火稀疏的天京城内微微骚动起来,有人以为西人再次来犯,不过更多的人却不明所以,强压着惶恐,披衣而起,点亮烛光,走出屋子往夜空中眺望,或者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许多剑光冲天而起,那些散修术士们惊疑不定的望向战争机关舟所在的位置,然而惨叫和厮杀仅仅持续了十余息,一切重新恢复了平静。
战争机关舟灯火依次熄灭,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在黑暗中,仿佛蛰伏着一头凶兽,静静的等候着猎物上门。
“怎么了?”
正呼噜声震天的老李察觉到身旁一空,迷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海伦娜坐了起来。
海伦娜不放心地说道:“小郎的机关舟,似乎有人打它的主意!”
老李禁不住瞌睡虫,打了个呵欠又闭上了眼睛,喃喃说道:“怕什么,有磐长老在!闹不出什么花样?”
一百个他也打不过一个全真境的真人,光凭帝都内的那些乌合之众,除了送人头外,老李实在想不出这些家伙还能干些什么,当西人来犯的时候,怎不见这些蠢货去跟西人拼命,反倒在这个时候来撬自己人的墙角,真是死不足惜。
对于夜犯机关舟的下场,老李一点儿也不想关心,只想着搂着婆娘继续睡觉,他伸出手,又把海伦娜扯回了被窝。
海伦娜想想夫君说的也有道理,放在桌上的信蜂盒子也未响起,想必小郎有能力应对,便重新放下心来,她贴着李大虎宽厚的胸膛说道:“你这老东西,也不管管孩子的事情。”
“鬼知道那小子从哪里学来的本事,老子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你让我怎么办?睡觉睡觉!”
儿子的成就能超过自己,老李心里还是很自豪的,这叫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当年自己带着兄弟们纵横关西八百里,现如今自家小郎自立术道宗门,那层次高得简直没边了。
“你这家伙!”
嗅着夫君的汗味,海伦娜缓缓闭上眼睛,听着老李渐渐重新响亮起来的呼噜声,不过这一夜却是失了眠。
约摸一个时辰后,城外又是鸡飞狗跳,依然有人不肯死心,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来尝试一下战争机关舟百丈必杀半径的权威。
散修中不乏鸡鸣狗盗之辈,竟有一个身影甚至成功冲上了战争机关舟,然而他刚找到入口,钻进去没多久,就只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出,便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战争机关舟上不仅有天宫的术士,还有武者,甚至埋伏着机关兽。
至次日黎明时分,因为城外围绕着战争机关舟时不时响起厮杀声而失眠的人却不止海伦娜一个。
仅仅一个晚上,夜袭行动便发生了四五起,无数势力想要一窥战争机关舟的奥秘。
他们进行了各种尝试,却最终无功而返,机关舟上的戒备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想像。
许多人甚至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在高高的夜空中正有一双锐利的眼睛俯瞰着整座帝都,任何风吹草动都休想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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