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原来书生白鹭,竟是个吃饭给不起钱的肮脏货!”突然有一道爽朗的声音的传来。
众人皆是一愣,回头看去。
只见这酒楼门口出现一个粗犷大汉,他穿着一身锦衣华服,一条碧绿腰带系在腰间,一头披肩长发,有双顾盼生辉的虎目,当真是须眉男子。
他将手中雨伞折叠好,然后半竖着放在屋檐下,然后走到书生白鹭桌子前,依旧回头抱怨了句:“呸,什么烟雨江南,如诗如画,去他娘的,整天下着这毛毛细雨,道路湿不说,还他娘的干冷。”
说到这里,他大马金刀的往这桌子一坐,然后立刻吩咐那掌柜道:“别扯你那破故事了,好酒好肉给大爷上来,不差你钱,快去,虎愣着干嘛!”
被这粗犷大汉一吼,掌柜的立即醒过神来,忙告罪一下,急忙离去。
这汉子盯着书生白鹭,将湿漉漉的手在身上抹了抹,说道:“游妓散,独自绕回堤。芳草怀烟迷水曲,密云衔雨暗城西。九陌未沾泥。先生你说,那些厚颜无耻的书生,怎的喜欢写这般沽名钓誉的诗句,你看,逛个勾栏,还绕来绕去,还迷恋那什么小曲,九陌未沾泥,胡说八道,你看,老子鞋子都湿了。”
书生白鹭嘴角抽了抽,这首诗,是这样理解的么?老子怀疑你在骂我,但是又没有证据。
眼看书生白鹭眼神不善,大汉立刻说道:“不是骂你,绝对不是骂你,是骂那些自命清高的破书生,你不一样,你还欠着酒楼十九个大钱,你这已经不是厚无颜耻了,你是欠债不还,哈哈。”
老车夫突然开口,道:“你就是地仙以下无敌,天人境巅峰的神仙镇镇长,陈桥生?”
大汉扒拉了一双筷子,夹起一粒茴香豆,嘎嘣嚼了一下,斜眼看了看这貌不惊人的车夫,抬眼道:“你谁呀!”
“我呀,杜长生!”车夫轻声道。
“我擦,你大爷的。”这大汉一蹦而起,目光中带着惊惧,道:“荷叶洲六位地仙之一,三代天子近侍,当年自斩与大岭王朝国运勾连,被慕挽歌打下天外天,反而因祸得福,摸到问道门槛的杜长生?”
老车夫微微一笑。
这位地仙以下无敌,天人境巅峰的神仙镇陈桥生,骂骂咧咧的又坐下来,瞪了一眼书生白鹭,道:“你这书生,打架不爽利,做人也不爽利,出门在外,你带个地仙瞎跑啥,当初你孤舟拦江,被老子打得满地找牙,越战越勇的骨气哪里去了?”
书生白鹭不接这茬,反问道:“侯绍宗闯下这般弥天大祸,你也坐得住?”
“有啥坐不住?你那宝贝师叔和逍遥山那妮子没死,死的是天机阁的陌白,一个炼魂邪士罢了,我虚都不虚,该虚的,是诸葛正野那老家伙。”陈桥生道。
“天机阁有这般胆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书生白鹭吃惊的道。
“诸葛正野是不敢,但是那心术不正的陌白就难说了。”陈桥生道。
“谁给他陌白的狗胆?”书生白鹭道。
“谁给,自然有人给,你瞎操个鸡儿心,赶紧修你那白玉京,我估摸着,时间不多了。”陈桥生语气难得有些严肃的道。
“你的意思是?”书生白鹭有些迷糊。
“意思,什么意思,不过是那些域外之人,贼心不死,只不过当初的目标,只是我神仙镇,现在,是整个荷叶洲,你阴差阳错修补了这座天下的剑意,铸就了修士最好的时代,却不知也加速了灭亡,只是可怜了,那些一茬茬如同雨后春笋冒出来的新鲜修士,终要像那韭菜,一节节割掉。”陈桥生道。
看着书生白鹭有些凝重的神色,陈桥生再次开口道:“你瞎担忧个什么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书生白鹭突然转头看向外面。
下一刻,他突然起身而走,扔下一句:“你们且先吃着,不用等我,我去去就来。”
书生白鹭走出望仙楼外,目光定格在前方一个包子铺前。
却见,那包子铺前,一个约摸二八年华的女子,长得端庄秀丽,一身粗衣麻布,但身子里面,隐隐透露出一丝读书人的浩然正气。
“老板,你这包子怎么卖?”女子问道。
“一文钱两个。”那包子铺老板答道。
“好的,老板给我拿两个。”女子拿了包子,然后付了钱,转身离开。
书生白鹭有些急,贸然上去搭讪,有些不好吧,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身负这般浓烈的浩然正气?
在线等,挺急的,搭讪这件事,在书生白鹭看来,比修补这座天下的剑意,还要难上几分。
不管了,这么好的苗子,不搞清楚,有些可惜。
“姑娘,姑娘,请留步…”书生白鹭快步追上那女子,开口道。
那女子疑惑的转过头,却见一个一身儒衫的中年书生模样,一时间也有些疑惑,停下脚步,行礼道:“先生好,不知先生叫小女子,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
我哪里知道什么事,不过看你一身浩然正气,一时间上来搭讪,下面的台词我还没想好呢。
那女子见白鹭不答,再看他的一身书生打扮,心里面有了几分猜测,问道:“不知先生,可是麋鹿书院的夫子。”
书生白鹭灵机一动,道:“不是,敢问姑娘,可是去这麋鹿书院?不知,是去求学,还是?”
“小女子不过是一介渔家女,哪有这等福气?不过是去麋鹿书院,借书一观。”那女子答道。
“其实姑娘若想求学,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书生白鹭正想着,怎么把这个女子忽悠进朝霞书院,毕竟,这等身负如此浓烈浩然正气的好苗子,不收入朝霞书院的毂中,有些浪费人才。
“小女子先谢过先生好意,曾有人与我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小女子,不想局限于一山之言,当博采众长,所以…”女子委婉的说道。
“不碍事,姑娘要去这麋鹿书院,我也刚好要去,不如同行?”书生白鹭不想放弃,当下灵光一闪,道。
“自然无妨!”女子道。
两人一同走到麋鹿书院门口,但见那女子上前,准备敲门,却又有些犹豫。
书生白鹭有些疑惑,问道:“第一次?”
“嗯,第一次。”女子答道,却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麋鹿书院的大门
“没事,第一次,都有些紧张,第二次就好。”书生白鹭道。
有书生打开了大门,但见一个女子跟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一时间也不敢怠慢,开口问道:“不知两位先生,来我麋鹿书院有什么事么?”
女子踌躇了一下,鼓起勇气上前说道:“我…我想来贵书院藏书楼,借书一观,不知道此间先生,可否行个方便?”
嗯?
借书?
这等新奇事,麋鹿书院倒是不曾遇到过。
犹豫了一下,那书生问道:“不知,姑娘是哪家书院的学生,可有名函师从?”
“名函师从?”女子疑惑的转头看向一旁的书生白鹭,不解的询问道。
“哦,书院有书院的规矩,借书一事,书院肯定要验证身份,就是问你,是哪家书院的,老师是谁?你如实回答即可。”书生白鹭道。
“书院师从是么?”女子微微犹豫了一下,有些忐忑不安,片刻后却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朝着那开门的书生行礼道:“我叫陈渔,朝霞书院的学生,师从…师从欧阳小乔。”
朝霞书院?
欧阳小乔?
那书生一愣,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陈渔心底一慌,只道那书生不相信,以为自己是冒充的,立刻从怀中拿出一支毛笔,恭敬的递出,道:“我…我有凭证,我的老师,是朝霞书院的欧阳小乔,我有个师姐,叫赵苏盈,我有个师兄,叫…叫白…白什么来着?”
女子有些拘谨,竟然一下忘记了书生白鹭的名字。
而这时,旁边的书生白鹭,下意识的开口提醒道:“叫白鹭,字凤雏。”
“对,对,我有个师兄,叫白鹭!”女子急促,且小心翼翼的道。
嗯?
书生白鹭一下子反应过来,目光盯着这个名叫陈渔的女子,目瞪口呆。
我…我啥时候多了个师妹,我咋不知道?
书生白鹭,有些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