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听小竹出言讽刺,正欲反驳,却听小竹又继续道:“那日我等五人救了小菊妹妹,出了灵鹫宫,便朝西域奔去,哪知走了几日,突然从路边的石头后传来暗器之声,你当时急着去救自己的宝贝师侄,冲在最前面,自然先中暗器,哪知那暗器上涂有剧毒,所以你顿时倒地昏迷,自然什么也不知道了,而我四姐妹虽然躲过暗器,可却终是没避开星宿派恶贼所布的迷烟,一时才会被困,后来又被点中穴位,无法动弹,眼见星宿派发生内哄,代掌门先因为一些小事而残杀三师兄,后来又被二师兄所杀,其弟子为了争夺代掌门之位,手段何其残忍,如今想起来便令人胆战心惊,为了避免受到羞辱,当时已决定咬舌自尽,哪知关键时刻,恩人及时仗义出手相救,这才使得我等逃得性命。”
她说到这里,四人便又对段誉抱拳相谢,段誉连忙起身还礼。
虚竹这才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这星宿派掌门人星宿老仙丁春秋当年本是我逍遥派门下一名弟子,由于其人用心不正,不跟着师尊好好习道,勤练本门武功,却醉心于炼毒,后来被师尊骂过几次,索性做了逍遥派的叛徒,只身一人逃至海外,自创了星宿派,更制定了一套令人匪夷所思的门规,那便是门下弟子排名不分入门先后,而是有能者上,这才造成门下弟子屡屡为能高人一等而屡屡发生自相残杀之事,更让人不解的是,丁师叔自视清高,大肆宣扬溜须拍马之风,门下弟子不仅手段残忍,心肠歹毒,而且个个尤算此道,每逢吹嘘奉承,令人不忍作呕,这采花子本是星宿派第五代弟子,先前在中原乃是一介好色之徒,因为犯下多宗采.花大案,被官府通缉,这才逃匿海外,不想却加入星宿派,他生性聪明,再加上精通拍马溜须之术,想必因此得到丁师叔的垂青,这才学得一些本领,此番带领星宿派弟子再入中原,想必是为了到少林救丁师叔,私闯灵鹫宫弟子,实是想要报二十七年前之仇,想要用毒制住灵鹫宫弟子,逼我交出逍遥派掌门信物逍遥神仙环,却不想竟被三弟及众位女侠及时出手相救,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更使得代掌门狮吼子狼狈逃窜,这也是咎由自取,想必日后定不会就此罢休,还会有所图谋的,这种恶贼留着也是祸害,倒叫我下次撞到,一定斩妖除魔。”
他此言说完,小梅等人惊的面面相觑,半晌说道:“听闻前辈一番指点,晚辈原本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此时已是豁然开朗,星宿派有此古怪门规,也就不难猜出他们为什么会自相残杀了。”
小竹继续讲道:“后来,我五人被恩人救出之后,却又不明白他总是开口闭口喊我等为姐姐,还有他屡屡抱着姓风的失声痛哭,而且嘴里一个劲喊二哥,神情很是悲伤,我等皆为前辈的举动备感诧异,一时却也不敢相问,后来恩人哭了许久,这才将姓风的十指一一咬破,将他全身毒药用嘴一一吸出,这才救了他一命,当时我见那毒血散发着阵阵恶臭,便知那毒药定是剧毒,所以甚是担心恩人也会中毒,哪知却听恩人随口说出那句话,却也不知是真是假?”
风清扬此时听小梅说完,这才抬头看了看自己手指,果然每个上面均有牙咬的伤口,这才知道自己这条命是被段誉所救,连忙跪下谢道:“晚辈承蒙段皇爷施手相救,不胜感激!”
段誉连忙扶风清扬起来道:“风兄弟不必道谢!说来惭愧,当时老夫稀里糊涂的听说几位姑娘叫梅兰竹菊,又想到灵鹫宫四位姐姐也是此名,还有下山之时,曾听梅伶四婢说二哥曾与风兄弟在灵鹫宫大殿恶战两千余回不分胜负,之后二哥见风兄弟离去,便又带着梅剑姐姐四人也朝西域追去,心中还道风兄弟定是二哥之强敌,一时二哥有危险,想要追上去助他一臂之力,这才稀里糊涂的把风兄弟当成二哥,无意中救了出来,只是阴差阳差,真是惭愧!”
他说过这里,便又补道:“不过当时老夫见几位姑娘不像是坏人,便已决定施手相救!”
虚竹听段誉说完原委,心中甚是感激道:“三弟,想不到时隔近三十年,你待二哥还是这般真心!”
段誉笑道:“二哥,你这是什么话?当年你、我还有萧大哥结为异姓兄弟时,曾经说过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也是三弟应该做的,你又何必说这见外话,再说倘若是二哥听说三弟有事,肯定也会如此心急火燎的,是不是?”
虚竹听后,不由抓了抓光光的头,憨厚的笑了笑。
小梅四人知道事情真相,不由都为段誉的糊涂,“咯咯”笑了起来。
段誉见得她们笑,顿时面上一红,随即低下头去,显得不好意思。
小菊笑罢,这才说道:“段黄爷真会说笑,难不成这姓风的与尊主前辈如此相似不成?以至你这当义弟的也分不清了吗?再说就算他二人如此想像,那小梅姐姐三人与那梅剑四婢相貌也大不相同,想那梅剑四婢要比我等大上好多岁呢?这难道也分不清吗?”
她此言说完,段誉脸上又是一红道:“姑娘有所不知,先前在下初见风兄弟时,也觉得他比二哥英俊、年轻许多,甚是怀疑,再看小梅姑娘四人也比灵鹫宫四姝年龄相差也甚大,相貌更不相同,本就有些疑心,可后来又想到天下间只有灵鹫宫四婢叫梅兰竹菊,而你们又是前几日从灵鹫宫下来,还道她四人与二哥一样,都练了这逍遥派的绝学八荒*唯我独尊功,所以相貌才会有所改变,年龄仍旧年轻,又怕延误救治时间,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救了再说,因此才让大家误会,当真糊涂的紧!”
小菊惊道:“八荒*唯我独尊功,这是什么功夫?”
小梅听她问,连忙低声向她解释一遍,只听得小菊是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甚是羡慕也能练成神功。
“唉!”
虚竹见段誉当了近三十年皇帝,还是与当年一样,这般稀里糊涂,心中一时好似又回到二十七年前那段开心的日子,随即想起了大哥萧峰,想到如果他还活着,那兄弟三人在一起,将会是何等逍遥自在?
他一念至此,不由轻叹一口气。
众人见他无故叹息,一时却也不知是何意思,都不好相问。
倒是段誉直言道:“二哥莫不是想起了大哥?”
虚竹见段誉猜中心思,先是一愣,随即目视着他,眼中满是泪水,感激的说道:“天下间,还有谁比三弟知我心意呢?”
段誉听后,也是轻叹一声,面色随即沉了下去,半晌便又将自己当年初入江湖,如何中了七日断肠散之毒,又如何误吞万毒之王莽牯朱蛤之事略说一遍,直听得小梅等人对他那番大难不死又惊又叹。
许久小梅才道:“都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一点不错,这不恩人最后不是当了大理国皇帝吗?坐享九五之尊,有多威风有多威风,而且还百毒不侵,当真令人羡慕。”
段誉听小梅说完,不由看了一遍她死人,只觉她们年龄虽小,可却个个冰雪聪明,各有千秋,武功又好人又机灵,心中甚是喜欢,随即又想起她说的话,轻叹一声道:“小梅姑娘有所不知,这当皇帝啊!哪是什么享福,简直比坐牢还难受,每日天不亮起来上朝,下朝之后又忙着处理朝政,每天都要到深夜,又怕哪件案子批示不对,伤害了臣民,只得一件件审视,我这二十多年几乎没一日逍遥自在过,每每夜深人静时,便会想起当年我三兄弟在江湖上四处闯荡那种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恨不得立马摘下帝帽,跑来找二哥,如今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说什么也不会与他分离了,所以此次你们就算不同意我跟二哥一起去西域,我也要厚着脸皮跟着,谁也别想拆散我们兄弟二人了!”
小梅等人听段誉把当皇帝说的像是做囚犯,先是一怔,很是不解,随即又听到他说出这种话来,不由都“咯咯”笑了起来,再不说话。
段誉见她们笑,先是一愣,随即又想了一遍刚才所说的话,知道她们误会,顿时脸上一红,急忙解释道:“几位姑娘,在下可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误会了,我与二哥......”
他话未说完,脸上更红,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说过她们,索性低头不再说话。
这边琴伶四婢也都低头“咯咯”笑了起来。
虚竹见段誉脸红,虽然还没反应过来,却见琴伶在笑,只觉得这样甚是不好,这才轻轻吭了一声,琴伶四人这才赶紧止住笑声,不敢再放肆。
风清扬见大家如此尴尬,随即抱拳说道:“既然段皇爷肯鼎力相助,风某自是感激不尽,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一路之上,定会好好照顾!”
段誉道:“风兄弟不必客气,你五人尽管办你们的事,我与二哥只紧随其后,负责餐餐为你们尝试品尝美味佳肴。”
风清扬见段誉把以身试毒这般危险的事说的如此轻松,心中甚是感激和佩服,正欲说话,却听段誉又道:“还有你五人今后只管叫我段大哥就行了,可千万不要再叫什么段皇爷.恩人了,我段誉不做皇帝很久了,你们再这样叫我会不高兴的,再说倘若一路上留下什么珠丝马迹,我这头可就大了!”
风清扬不知他此语是何意思,只好答道:“是!段皇爷,晚辈定当谨记,只是晚辈.....”
他话说一半,众人又都笑了起来,他这才知道说错了话,索性硬着头皮喊道:“是,段......段大哥!”
段誉这才道:“妙哉!这样的话,我和二哥才有重新昔日闯荡江湖时的感觉了!”
虚竹笑道:“只是委屈了三弟,当年跟着屁股后面,叫你段大哥的,都是些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今都已成为王妃,如今让你听风少侠叫段大哥,恐怕会不习惯吧!”
他此话说完,段誉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两声,调侃道:“二哥,想不到你在灵鹫宫呆了这么多年,果然是近墨者黑,如今也学会这这些话了,当真难得的很啊!”
虚竹见段誉取笑,脸上一红道:“三弟说笑了,二哥若是再不改变,恐怕三弟到时就不认我这个二哥了!”
段誉听后,二人不由又是相似一笑。
这时小梅四人上前朝段誉抱拳头齐声拜道:“小女子感谢段大哥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段誉见她四人又向自己拜谢,不由先是一愣,再次她们处个声若百灵,称自己为段大哥,不由甚是高兴,连忙上前虚扶道:“四位姑娘有礼了,快快请起!”
小梅四人直起身来,见他盯着自己看,随即脸上一红,接着便又是“咯咯”笑了起来。
风清扬也是一愣,随即便笑而不语,他实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平日泠若冰霜的小梅四人,此时见到段誉这般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的男子,竟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此时他似乎开始理解为什么当初诗心会如此倾心独孤天了,一时之间,他的心里竟升起了一股浓浓的醋意,心情慢慢沉了下去。
虚竹见小梅四人叫段誉为大哥,这才笑道:“三弟,是不是此时方有了当年我三兄弟初入江湖时的久违感觉呢?”
段誉笑着点了同意,二人又是相视一笑。
众人又聊了一会,虚竹这才向琴伶四婢仔细交待一番,然后与段誉一起,陪着风清扬等人浩浩荡荡朝西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