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见白衣男子痴痴呆呆的朝洞边走出,又想到他刚才正是从悬崖上面掉下来的,明白他这是要去跳崖寻死,不由大惊,随即又想起二十七前,自己在雁荡山上,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幸免于难,阻止辽王用兵大宋,用两根断箭插胸自杀,阿紫抱着自己一起跳入悬崖的一幕来,心中一酸,想到这白衣男子与自己性情如此之像,当年自己心爱女子阿朱不幸被自己一掌打死,自己也是这般伤心欲绝,痛不欲生,恨不得想要与她同归于尽,如今见他也为了心爱的女子殉情,顿时有了同命相连之感,随即生了恻隐之心,见他已至洞口,再不阻止,恐怕性命从此没会没了,一时二话不说,拾起地上一颗石子,朝白衣男子后背射去。
这一射之下,那石子竟如流星一般,劲道更比刚才阿紫打蝴蝶的力道强出许多,呼啸之声更盛,就在白衣男子一脚快要跨出洞口的时候,石子已经打中他的背部穴位,顿时白衣男子闷哼一声,仰头朝后倒地,昏迷了过去。
萧峰这一招隔空打穴的功夫,当真是熟练之极,认穴之准,更是鬼神难测,天下罕见。
如今他见白衣男子终于倒在地上,又回头看了一眼阿紫,见她身上满是鲜血,连忙扶起她问道:“阿紫,你怎么样了?”
阿紫有气无力的答道:“姐……姐夫,替阿紫杀了这个恶……恶人!”
萧峰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知道尚无大碍,这才放心,随即说道:“阿紫,姐夫不能答应你,因为他不能死,他的命也许比我二人还要苦。”
阿紫一愣,随即问道:“怎么?他也是因先前那女子殉情跳崖吗?”
萧峰点了点头道:“不错!天下间如此痴情男子,恐怕已经不多了,所以姐夫更不忍心杀他!”
阿紫怔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跟我一样的人,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杀他好了。”
萧峰道:“阿紫,你先靠着石壁休息一会,我先去扶他过来。”
他说完便将阿紫扶着,慢慢靠在墙壁上坐着,又走到洞口边,将白衣男人弄到安全地带,见他仍旧昏迷不醒,生怕他出事,连忙用手一探脉搏,又是吃惊不小,嘴里喃喃道:“原来他在坠崖之前,便已身受重伤,却又与我打硬拼这么久,我却始终不能胜他一招半式,这样的人当真千古罕见,我还以为,这世上除了三弟,再无第二个这样的奇男子,却不想他好似还在三弟之上,看来我真的老了!”
这边阿紫此时已经好了许多,只觉胸口很是难受,如今听到萧峰嘴里嘀嘀咕咕,一想到身上所痛是白衣男子打的,不由怒道:“姐夫,你把他杀了!”
萧峰愣了一下,随即道:“阿紫,你不是答应过姐夫,不再伤害他吗?再说这位兄台身受重伤,如今又已昏迷,姐夫岂能做这种趁人之危的勾当?”
阿紫知道萧峰生性憨厚,一生最重义气,绝不会做出此种事情,可她在这山洞里面一困就是二十七年,如今好不容易从天下掉下来一个人,还无辜重伤了自己,此仇不报,如何心甘?一时却也不再强求,只在嘴里说道:“好!好!姐夫是个大英雄!大豪杰!不屑杀一个重伤之人,可阿紫不是,你如果不愿杀,阿紫来杀便是。”
她说完便摸索着站了起来,准备上前动手,哪知却听萧峰喝道:“阿紫,你要做什么?姐夫不允许你伤害他,要不然的话姐夫马上把你赶走,今生再不要见到你。”
阿紫生平最怕的就是离开萧峰,她如今双目已瞎,如果真的被赶出洞去,到得江湖之上,那些新宿派弟子知道之后,还不要把她的皮给扒了,连忙说道:“好了,姐夫,阿紫只不过给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干嘛这样认真呢?”
萧峰这才松了口气,仍然不放心的问道:“阿紫,你当真不伤害他?”
阿紫笑道:“姐夫,阿紫什么时间骗过你呢?”
萧峰怔了一下道:“那倒也是,这二十七来,我二人一直在这山洞里,你又何必骗我的呢?”
他说完这才放心,又看了着白衣男子,一时陷入沉思中。
阿紫见萧峰不说话,这才又好奇的问道:“姐夫,他长的什么模样?有没有你帅气?”
萧峰见她现在还问这种幼稚问题,随即尴尬一笑道:“傻丫头,姐夫现在都成了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早就老掉牙了,哪还能跟他比呢?”
阿紫“哦”了一声,随即脸上现出一丝妒忌,泠声说道:“哼,姐夫肯定又是在骗阿紫,这个世上再也没人比姐夫英勇,比姐夫帅气了,誓问他又怎么会比姐夫你好呢?你快跟阿紫说说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萧峰知道她在这山洞里困了近三十年,早已厌倦了洞里的生活,如今见有新人到来,肯定会问个不听,随即又盯着那白衣男子看了半天,这才描述道:“他大约四十岁模样,身高跟姐夫差不多,体形有些偏瘦,可长相却颇好,风流倜傥,文质彬彬,尤其是额头正中有一颗红痣,煞是喜人,总之就是一个美男子,世间也只有三弟这样的男子可以与他媲美了?”
他口中描绘着白衣男子的样貌,脑海中便已闪现出结拜义弟段誉风度翩翩的模样,一时只觉得世间就只有他二人最是气宇轩昂了。
阿紫听萧峰口中尽是赞美之词,顿时好奇之心顿起,又听说白衣男子额头上长着一颗红痣,心下寻思道:“都说额头前长着一颗红痣之人,一生非福既贵,不是王公世子,便是世家公子哥,想阿紫一生命运坎坷,虽身世显贵,却自己小遭狠心父母唾弃,如此却也太不公平了,这恶人先与姐夫打了这么久,再又重伤了我,阿紫一定要想办法将他额头上那颗红痣除去,也让他尝尝大凶当道的滋味,从此与我一样命运坎坷,我也算是报了仇了。”
她一念至此,顿时灵机一动,随即笑道:“噢,照姐夫这样说的话,这人确实只有段誉那臭小子可以媲美了,你那二弟虚竹和尚却万万比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