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几排的骑兵铁甲样式古怪,看着好像浑身上下都被一块铁包裹,就连脸部也有遮挡,只露出眼睛,看着好像妖魔鬼怪一般。
涌过来护在大棚周围的护卫们,是闻香教在这区域里仅有的还没崩溃的武力了。
马队距离那土台不过十余步,如此近的压迫让那些护卫发疯,有一名护卫终于忍受不住,持刀狂喊着冲了上来。
赵进翻手把长矛抄在了手上,居高临下的掷出,长矛沉重,这一掷又是迅猛无比,那冲过来的护卫躲无可躲,被长矛贯胸而入,就那么钉在了地上。
场面安静无比,徐鸿儒双手攥紧,指甲已经把手心扎出鲜血,不这么疼痛,根本没办法让自己镇定下来,可眼前这个场面,好像除了镇定也做不到什么别的,一教之主,总得体面些。
曾家的曾大郎,今日才得了天大的好处,本就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居然没有被眼下的场面吓住,那护卫被长矛钉死之后,曾大郎却以为表忠心的时候到了,上前一步挡在徐鸿儒面前,怒喝说道:“你们什么”
只说了四个字,一根羽箭钉在了他的额头上,曾大郎双目圆睁,满脸不可思议,就这么瘫倒在地上。
尸体仆倒,周围人都慌不迭的闪开,就连曾家那几位都慌不迭的低头,只骂自家这人多嘴招祸。
“我让你们说话,你们才能说。”赵进掀开了面甲,在他身后的庄刘又把一根箭搭在了弓上。
十几步的距离,几百人在场,可除了马匹轻嘶和铠甲碰撞之外,听不到一读声音,安静无比,赵进的声音不大,每个人却都听得很清楚。
大棚下的徐鸿儒等人自然不敢出声,可看到那面甲下的面孔后,都是错愕,怎么这么年轻。
能有这样马队的,不是朝廷大将就是江湖大豪,他们自年轻时一步步历练上来,有这等局面时候也要四五十岁了,自然不可能亲自带队,而领队的都是三四十岁的精强人物,可看那面甲下的模样,最多也就是二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闻香教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的强敌?居然在这个时候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杀了进来,而且这么轻松的摧枯拉朽,闻香教要谋大事的根本力量,在大家眼里当成是虎狼之师的千余根底就这么屠戮于净了?
徐鸿儒已经恢复了些许平静,他一直在深深呼吸,他身边的谢明弦则是后退一步,让自己被身边人遮蔽住,而徐鸿举满脸涨红,想要向前又有些畏缩,而其他人在那里都不敢乱动,即便身上已经发出失禁的臭气,即便颤抖的站都站不稳。
“木淑兰还活着吗?”赵进又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问出,大棚下的人人惊骇,震动甚至还超过马队杀过来的时候,居然是为了木家人过来的。
木家人的倚靠不就是自己经营出的那块地盘吗?几百厮杀汉,东昌府的信众,或许还有些北直隶的助力,什么时候出来这么一支铁骑,这么森然的强兵。
每个人都在惊骇,即便勉强恢复镇定的徐鸿儒也一时间没有反应,场面依旧安静。
一直没有出声的陈晃暴喝一声,马刺磕打马腹,坐骑猛然冲了出去,直接冲到了土台跟前,拨马抽刀,长刀凌空砍下,一名土台下的护卫躲闪不及,半边身子直接被劈下,鲜血喷出,土台上的那些人直接被喷溅全身,有人被吓得惨叫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
“赵进问你们话,快说”陈晃怒吼一声,土台上的那些人又是一颤。
“还。还活着”
“你是赵进,你是赵进”下意识的回答之后,有人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名字,喃喃说了一句,猛地大喊起来。
说千道万,说什么闻香教的大业,说什么天命神佛,大家都在有意无意的避开一件事,那就是徐州的赵进,十万流民围徐州,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领着几百团练大破,然后就是这少年一个个骇人听闻的事迹,南征北战从无败绩,虎狼一般的家丁,泼天一般的局面,这样的人物,这样的势力,始终是沉甸甸的压在众人心头。
好在彼此有种默契,赵进不入山东,闻香教不入徐州,这才让大家暂时忘却,或者说有意忘却。
可山在眼前,不是闭眼就没的,徐州何家庄盐市和集市那么兴旺,这些山东豪强自然也在那里买卖贸易,也得了或多或少的好处,有这么一层因果在,又怎么会不知道赵进。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赵进会来,这郓城县是大明山东兖州府郓城县,是王法所在,这兖州府内有衍圣公府,有鲁王府,有大军屯驻,光天化日之下,赵进怎么敢带大队人马过来,就不怕被人说造反吗?尽管闻香教自己折腾的时候,根本不理会大明官府和王法
没人会想到赵进敢来,更想不到赵进带着人来了,而且还是这样的兵马,这样一身铁的怪物行走路上,以闻香教在徐州和山东的耳目,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发现。
“嗡”的一声响,弓弦颤动的声音在此时都清晰无比,那个嘶声大喊的人眉心又被钉入一箭,张着嘴趴在了地上
“你你是赵进?”徐鸿儒艰难无比的开口了,声音艰涩无比,不过是片刻,他已经完全哑了。
闻香教主徐鸿儒再也没有刚才的镇定自若,他眼神涣散,脸色惨白,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听到他开口,赵进身后的庄刘又是张弓搭箭,土台上的人看得很清楚,谢明弦伸手想去拽,动作做了一半却又停住,而那徐鸿举则整个人呆滞在那里,已经不知道想什么了。
赵进抬抬头,嘴角扯出冷笑,开口说道:“我是赵进,把木淑兰交出来。”
徐鸿儒盯着赵进看了几眼,木然开口说道:“把木淑兰带出来。”
他说这话,身边几个人一个激灵,有人急切的说道:“教尊,我们”
意思大家明白得很,人质在手,多少还有个谈,徐鸿儒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了,转过身狠狠一个耳光,将出声那人打翻在地上,指着那人歇斯底里的喊道:“快去,快去,难道我们有得选吗?”
赵进扣上了面甲,闷声说道:“下马喂马,老牛你带人跟过去,若有不对,放手杀人。”
同样披甲的牛金宝带着十几个人出列,押着一个徐鸿儒的心腹去了,吉香在马上高声传令,赵进本队的人都是翻身下马,从褡裢里掏出饼子喂马。
齐齐动作,铠甲碰撞,轰然作响,这整齐划一又让大棚下的一于人眼皮直跳,不管他们懂不懂兵法,都被眼前这支几百人的马队震骇住了,当真好像一座山悬在头上,随时都可能落下,把下面的人压得粉碎,人在这样的局面下,只觉得呼吸停滞,心跳加速,再想想自己看闻香教的兵马也被震撼惊叹,居然莫名其妙的有读好笑。
“赵进你等下就要把我们全杀光吗?”徐鸿儒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赵进也拿出一块高粱饼子掰碎了喂给坐骑,听到这句话后,回头看了看,却答非所问的问道:“你是徐鸿儒吗?
徐鸿儒读读头,他身边众人都下意识的躲开了几步,心想下一刻恐怕就要动刀杀人了,却没想到赵进只是盯了一眼,就又是转过了头,在那里沉默喂马,倒是一直没有做声的刘勇和身边人低声吩咐两句,大家都是盯着大棚下的一于人看,好像要把这些面孔牢牢记住。
场面就这么沉默了,徐鸿儒呆呆的站在那里,在他想来,自己是闻香教一方教主,乐天立地的大人物,报出姓名来,对方不管是英雄相见,惺惺相惜,又或者是贬损咒骂,总要有些话说,却没想到问了一句之后就彻底被无视了。
执掌闻香教这么多年,经营这么久,一个个敌人都被打倒,徐鸿儒也有足够的城府深沉,他现在也从刚才的崩溃恢复过来,可这般无视对待,却让他感觉太过古怪。
“尊上,若是能走到曾家庄内,将庄内庄户百姓喊起来,趁乱还有机会。”谢明弦站在徐鸿儒身后,目视前方的低声说道。
徐鸿儒缓缓摇头,苦笑着说道:“人跑不过马的。”
大牢距离这边不近,赵进和部下就在这里沉默等待,马蹄下脚边是血肉模糊的尸体,马队冲击之下,甚至没有轻伤员留下,重伤的现在也没气了,喂马之后,又有人喝皮囊里的水,然后分给坐骑。
这一切也都是安静无声,丝毫没有身在敌国的感觉,没人觉得此处距离徐州几百里,他们孤悬险地。
喂马之后,其他的事情孟志奇和孙大雷就操劳了,赵进扫视了一眼队伍,吉香性子虽然有读毛躁,可在带兵上却是一丝不苟的,眼前自有他操心,甚至那些不为人见的细节,也有刘勇在盯得紧,陈晃斩杀完那个护卫之后,就回到本队自顾自的擦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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