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消息传回,城头上有人忍不住这大喜大悲,放声嚎哭起来,原来那东门处也有骚乱,城门都已经被打开了,倒是那连教头不含糊,手里长枪接连戳翻了几个流贼,又有人拿刀跟着向外乱砍,好歹将城门拼死关上,重新用土石堵住。
想想差点全城失陷,连知县都后怕的浑身发抖,被吓得眼泪直流的更多了,立下这功劳之后,严黑脸毫不客气的接管了城防,眼下他手里这近二百的护盐武力,就是这城中最强的力量,而且也证明了可靠。
济宁被打破,邹县又被打破,闻香教乱军流民来到滕县城下的时候,已经没那么多锐气和凶悍了,投机取巧的里应外合不成,准备一*拼死硬攻,用人命啃下滕县城池的时候,可就没有济宁城下那么凶猛无匹的势头。
第一波攻击还是很让人心惊胆寒,流民们冒着圆木礌石和开水滚油架起云梯,而且冲到了城头,但在城头根本站立不住,立刻被严黑脸领着人全都砍翻又是赶了下去,勇气就在这个时候耗尽了,第二波根本就组织不起来,想要层层威逼推进,却层层崩溃,整个大队都要崩散,只能暂时休战,来日再攻。
然后再也没有攻上过城头,只是围困滕县,然后安排队伍四处去打粮和掳掠人口,准备驱使滕县百姓在前面掩护,可滕县和别处不同,这里已经是赵字营的势力范围了,所有村寨都被打了招呼,遇到流贼袭扰就退到赵字营的田庄内据守,里面有团练,有经过简单组织训练的庄户青壮,还可以彼此呼应守卫,而且从南直隶淮安府北部,开始有豪强武装和徐州团练不断的进入支援。
这么一场场打下去,粮食没有捞到,反倒越打士气越弱,最后三万闻香教流民军队,只能把主力放在北门位置,其他三处象征性的围堵滋扰,连大动作都不敢,生怕逼迫紧了,这几万人哄堂大散,在这样的局势下,滕县县城甚至可以不断的让团练进城,补充城内的力量,外面的消息也是不断的传入进来,滕县县城守的越来越稳,此时最大的风险反倒是来自城内了,闻香教在滕县内布局太早,暗子太多,在这个时候,或者心甘情愿,或者被胁迫,还是不住的闹事生乱,企图放城外的乱军入城。
不过最不怕死的都是死光了,后面这些闹也没有太大的祸害,往往是刚乱,马快民壮就赶过来,然后就是砍瓜切菜,几次之后,城内局面就越来越安稳。
为求稳妥,严黑脸和齐二奎重新编组了城内的团练,原本这滕县城内的团练组织的很粗疏,只要你是青壮,有把子力气,那就立刻被抽调上城,由官府供应饭食,发给兵器,体面富贵的人家,除了家中有习武子弟或者慷慨热心之辈,往往还要做些手脚,比如说花钱雇人替代,这么一来,自然混入了形形色色的人物。
这次严黑脸和齐二奎借着守城的人望和徐州的威风,原有的团练保留,然后还要新建一队,这一队所选的几乎没有贫寒人家,士绅土豪,读书士人,富裕商户,衙门里的吏目差役,主要是抽调他们家中的男丁,家中人口多少就要按照一定比例出几个男丁,还要自家负担兵器粮草。
凭空落下来的负担,还有死伤的危险,肯定无人愿意,怨气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不过滕县知县将人召集,严黑脸当众说得明白,这城内最值得信任的就是大家这些人了,人贫苦无依,看不到好处活路,自然要去烧香信教,以求今生来世有所改变,可新建团练出身各家,都是有身家,在这世道得了好处的,自然不会跟着烧香造反,而且现在这大乱闹起来,那些无产无业的贫户没什么损害,可有家业的就会家破人亡,而且一旦大乱破城,贫户们肯定要顶着富户们下手。
晓以利害,总算把这个事情说通了,滕县知县倒是有几分气概,将自家的几个亲戚也编入了新建团练之中,这让城内士绅大户们更是无话可说。
严黑脸和齐二奎在徐州在赵字营也算见识多了,当然知道这新建团练谈不上什么战力,能不帮倒忙就不错了,可这支力量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里面绝对不会有闻香教的内应奸细,就算他们平日里昏了头烧香信教,在这等生死关头,也是以自家的产业富贵为重。
有这支新建团练,城内有什么乱子,这支团练就会赶过去,即便镇压不了,也可以牵制住,让其无法蔓延扩大,再者,几百人的队伍毕竟也是力量,手里多了这些,调配分派就从容许多。
城内做了最坏的准备,局面却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围攻滕县县城的闻香教乱军越来越维持不住,每天都有大量的溃散逃亡,甚至还有人直接投奔云山行在本地的田庄,里外传信,让滕县的人心更加安定,说是这乱军中,为首的头目搜刮钱财,掳掠女子,根本不管下面人的死活,一到开战开打,就是层层威逼前进,这手段在流民大乱刚起的时候有用,可现在那绝望怨气早就已经散去,根本不起作用了。
滕县县城内的乐观没有持续太久,那些溃逃的流民传来了消息,说邹县“朝廷”已经派出精锐大军,一定要拿下滕县县城,虽说闻香教乱军的精锐也就是这么回事,可毕竟比现在这乌合之众要强,上下都跟着紧张警惕了起来。
随即又有几个消息进了城,济宁已经解围,然后李和率领的第三大队已经北上,距离滕县县城不过一天路程了,这些消息让滕县城内一阵欢腾,虽然大家知道接下来的守城战役不好打,可大家也知道,闻香教乱军距离覆灭不远了。
之所以要攻打滕县,只怕是要给自己找一条向南的生路,在眼下这个局面,闻香教已经失了济宁,其余州县早就丢掉,只有一个邹县县城,这根本没办法腾挪,眼下算计距离和攻防,也只有滕县这一处可以动。
滕县上下已经见识到严黑脸和齐二奎一干人的战力,听闻新来的这近千人更加精强,心思更是安定,守城无忧,那还担心什么,滕县也在鲁南这一片区域,对徐州乡勇大败官军的事迹也是听过,那时当个故事消遣,这时候却可是信心支撑了。
李和率领第三大队六个连,以及六个连的团练,在滕县南门进了县城,闻香教依旧有过万乱军盘踞在滕县北门,他们也知道援军到来却不敢上前接战,他们已经没什么平地野战的勇气。
当看到徐州家丁和团练的整齐队伍、森然气势之后,滕县上下刚刚悬起来的心又是放下,人人欢欣鼓舞,心想这次城池无忧了。
不过这第三大队的大队正李和却不想守城,他本来是官军千总,比家丁出身的连正队正们经历得多,想的也就多,他知道自己这大队正的位置排位最末,很多家丁出身的连正都比他更有资格做,之所以超拔到这个位置,十有*是为了招揽黎大津,自家只是算个添头。
李和是个看得开的人,可也能看得出这赵进的志向远大,在赵字营这个体系里向上爬,博取更大富贵的可能,比自家在官军做千总的时候都要大,想要更进一步,那就要立有功劳,但各个大队的作用就是驻守本地,难得有出阵大战的机会,这次机会来了。
“我手里这一千多号人都是能上阵的,你们几位护盐的团练青壮也有五百,这就差不多两千人了,咱们徐州的兵马对上这流贼,一个还打不了他十个?”李和直截了当的倡议。
看着严黑脸、齐二奎有些迟疑的神色,李和说得更加露骨:“兄弟我不甘心这辈子只做个大队正,两位比我来的还早,也不甘心只管着私盐生意吧?话又讲回来,平时我守在邳州,你们做盐路生意,那有什么立功的机会,眼下不就是吗?”
说到这里,严黑脸和齐二奎都是意动,那连教头更是兴奋,李和闷声说道:“守住这城池只是小功劳,显不出咱们本事来,只有出去扫平了这些流贼,将那个什么精锐也打垮了,这才算功劳,你们觉得呢?”
“等这次打完了,按照咱们进爷的性子,肯定又要安稳一阵,咱们年纪可都不小,再不抓紧立功就没机会了!”李和这一句将对方说动了,的确如此,相比于那些十几岁进入赵字营现在才二十出头的家丁来说,三四十岁的这几个人的确有危机感,尤其是孩子年纪不大,一时间又补不进去,等于自家没有存进,还不能帮上孩子,平日里看着赵字营这蒸蒸日上的局面,心里如何不急?
李和说得大家心动,可严黑脸依旧有疑虑:“咱们手里一共几十张弓,一半还都是不敢出阵的,就靠着长矛上去戳吗?进爷几次打可都是说得明白,这长矛阵势一定要有弓箭和火器护着,不然就是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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