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什么的都不见了,各处收拾的也算干净..。”锦衣卫下了自己的判断。
为首那番子的表情愈发阴沉,在那里冷哼了声,对那捕头说道:“贵处这同乡情谊还真是了不得,连朝廷王法都不怕了,不知道这城内搜上一搜,能不能找到这田家兄弟。”
“上差想要全城搜捕?这个小的要禀明太尊,如果太尊那边下令,咱们就立刻关闭城门开始抓人,上差说得也有道理,这田家兄弟没准就是藏在城内。”捕头诚惶诚恐的说道,不过他这种谦恭态度,只要稍微用心就能看出来敷衍。
或许是谦卑的有些烦了,捕头又是说道:“小的多说一句,要是这城内抓不到人,恐怕就要去城外搜寻了,田家人是本地土著,要跑也跑不太远的,十有*是在自家庄子上,小的也知道那庄子在何处。”
“你当我们几个是傻子吗?真要出了城,半路上来个什么假扮的强人,或者就是你小子领着人,把我们兄弟几个料理了,到时候那里说道理去,你小子也不用高兴,这次抓不到,我们下次带着更多的人来,小小沂州还没有王法了?”那捕快的话让一名番子顿时暴怒起来,指着鼻子怒骂,那捕头满脸错愕表情,然后又是委屈无比的说道:“上差这是怎么说话,小的若是有半点心思,天上就落下一道雷来劈死我,小的冤枉,小的真是一片好意,小的就算去衙门在太尊面前也是这么说!”
“直娘贼,你还想骗..”这油盐不进的回答让番子更怒,这边就要动手了,却被同伴用手戳了下,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捕快和丁壮神色不善,真要盯着这个捕头不放,搞不好就引发众怒了,发作的那名番子强自忍耐怒气,恨恨的看了那捕头一眼,却是不出声了。
“既然这样,咱们回去和知州大人说说吧!”为首的锦衣卫淡然说道,带队的捕头也不害怕,只是笑着点点头,大队就这么回转衙门。
周围已经有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不少人都是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在看,还有人等那番子捕快们一走,就快步离开,还有人在那里评点说道:“这出戏演的倒是好,他们不知道这田家兄弟是大清早出的城吧?没准和他们是前后脚,彼此还看了几眼。”
“听说是什么京城来的锦衣啥的,你说这些人会不会去田家的庄子上抓人?”
“借他们几个胆子,真要出了城,外面几个大杆子田家都能使唤得动,要了他们性命连尸首都不见。”
“那终究是京城来的,下次没准就有更多的人过来了。”
“田家在官面上也是认识人的,没听说今早田家几个人骑马去济南那边了吗?这些当官的图什么,还不是金子银子铜钱,喂饱了也就没事了。”
那边两个闲人正说得高兴,却被一名汉子在背后推了把,一人回头,那汉子闷声说道:“白莲花开,你们不怕烂了舌头吗?”
本来要发作的两人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弯下了腰,连忙陪笑道歉,再也不敢在这边耽搁,快步离开了,抄拿抓人虎头蛇尾,不过还有消息,说那几个番子在衙门里放话威胁,说这边内外勾结,自己回去一定要好好说说,结果知州师爷拿出了二百两银子请各位喝茶,还要在沂州最好的酒楼摆宴席,晚上少不得请几个有身价的粉头陪着。
说来说去还是银子好用,这二百两银子拿出来之后,锦衣卫番子们的火气也就消了,不过这次的差事看起来应该很急,他们拿了银子就急忙出城,他们这边一走,立刻就有人进了衙门,直接给知州那边送上了五百两,然后询问到底说了什么。
按照和知州亲近的吏目讲,知州老爷说闻香教这次闹得太大,你们田家也算是触了霉头,巡抚和各道肯定有所行动,你们抓紧自救缓颊就好,还有精通政务的吏员分析,说这应该就是来敲诈银子的,如果真要抓人,只怕分守分巡的道臣,和兖州知府那边都要派人下文,搞不好会潜入城池突然抓人,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就是某位大员盯上这边,但还没到不能缓和的地步,无非是搭上人情和银子,也多亏这田家人应对得当,如果被这几个番子抓到了人,那时候不把几分之一的家产赔进去,恐怕都没有办法了局。
这一退出城外,就是进可攻退可守了,在自家田庄,不是官军大举出动谁也抓不走人,田家手底下几百上千的丁壮很容易就能聚起来,据说他家里有教头,还有收容的江湖亡命,又和响马杆子关系密切,真到了撕破脸的时候,搞不好又是一场闻香教的大乱。
既然不被抓走,那就有了充分转圜运作的时间,官场上的事情都是看面子和银子的,何况是现在这种还没定论的事情,无非是赔进去些银子,可田家办这个白莲教,手里的银子不知道有多少,那里会在乎,所以这结论是有惊无险,田家这次没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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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独眼老杨那边送个信,让他带着人去州城那边守着,有几条人命要他们去收。”骑在马上的田竹吩咐说道,他中等身材,文质彬彬的样子,却穿着一身武弁短装,他在马上开口说话,立刻有人答应着离开。
“不要杀官差,能花银子的事情就不要动刀子,这个道理我说过几次了,你还不懂吗?”在田竹边上的轿子里,有一人粗声说道,熟悉田家的人都知道,田龙读书出色,却长得粗壮,说话声音也是,而田竹武技不错,却文质彬彬的表现。
“让他们先预备着,免得到动手的时候赶不上。”田竹沉声回答。
“为兄我已经是举人了,有这个名份在手,咱们家的荣华富贵不用发愁,可你还是折腾教门这一摊子,白莲教在历朝历代那都是反贼,你再这么折腾下去,早晚都要连累咱们田家,败坏了如今的大好势头。”田龙在轿子内埋怨说道。
田竹没有搭腔,只是四下看了看,一共二十余辆大车,除了三辆是女眷孩童乘坐,其余的都是装着细软行李,在这大车周围,除了跟随行走的仆役之外,还有百余名手持兵器的护卫,这些护卫不少都有沉稳剽悍的神色,而在这些护卫之外,又有骑马背弓的武人五十多位,他们分散在车队四处,随时观察着局势,随时准备出击或者遮蔽,这样的力量行走在沂州地面上,即便是响马杆子也不敢上来招惹,何况这还是白莲教田护法的队伍。
从离开沂州城开始,看到他们走过,沿路的村寨土围都派人过来问候,有人送上礼物,有人询问要不要出人帮忙,还有人约定了饮宴相见的日子,田家人出行对沂州可不是小事,不管是田家哥哥的举人身份,还是田家弟弟的白莲教势力,都不能小看一点。
不过路上倒是冷清的很,这个时节刚过农忙,沂州这边本来偏僻,路上本就没什么行商客旅,所以这样的冷清倒是正常现场,没人觉得奇怪,偶尔过去几个人,看到田家这样声势的队伍,也都是远远避开,绕路行走。
“咱们开始做这个到现在一共六代,出了四个秀才,也就是你这么一个举人,没有在教门上的经营,怎么支撑读书,怎么去送礼交结,没有这教门这边,咱们这些田产能守得住吗?早就被人吞了,你以为你这个举人值钱,可你中了之后,沂州这边多少投献的,田地在别人家嘴里,凭什么吐出来给咱们,还不是靠着教门出力,老祖宗做这个安排是有道理的,大哥你不要糊涂,也不要总是说这个,让下面的人听到了伤心!”田竹的回答很不客气。
护卫在他们兄弟两个身边的人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闷不做声的跟随前行,在轿子里的田龙也是沉默了会,然后长叹了口气说道:“你总在沂州这边窝着,不知道山东的局面,你向西边伸手,那是摸老虎胡须啊,那赵进心怀叵测,连官军都能打败,平了这闻香教的大乱,你向那边伸手,这是要招大祸的!”
“怕什么!咱们又不造反,他赵进也不造反,咱们沂州这么偏,他的手又伸不过来,那就是比各自的手段了,大哥你放心,我也没想着啃一口肉下来,可这么多地方他不能一个人全占了去,要不就吐出来些给咱们,要不就管不过来丢出来点,咱们只要能吸一口血下来,那就是好大一块利,他是老虎,可他拍不死蚊子,咱们这么下去,他肯定会烦,到时候坐下谈就好。”田竹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
“这世上的事情,那能遂咱们的心愿。”田龙长叹了声,田竹脸上有冷笑浮现,语气倒是没什么变化,只在那里说道:“大哥你是举人,太平时节,光天化日,谁敢碰堂堂举人,咱们家在府城和省城那么多朋友,每年那么多往来,他也不敢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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