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在渭河边站了好一会儿,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
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她得重新考虑接下来要进行的计划才行了。
那位大能是很了得,但这不代表她就得躺平认栽了。就算这个世界是已经重复了好几遍的又如何?就算战争已经注定会发生的,又如何?就算死去的人和即将死去的人未来还会活过来,那又如何?!
她不知道什么死去活来的事,她只知道,自己只会在玄唐小世界里生活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周围的一切人、事、物全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若是死了、毁灭了,那就是真的死了、毁灭了。即使将来有机会重新来过,那也不再是她所认识的人、事、物了。
就象李温齐在灵堂里看着她时,会说她与上辈子那个四姐不一样了,出生时间不同,长相也不同,早就不是同一个人了。重生后的亲友,没有经历过曾经与她共同经历过的一切,她真的能将对方视作曾经信赖的亲友吗?
所以,没有什么任由大能放手施为的选项。李俪君必须要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努力在大劫到临前筑基,重开系统商城,再联系上自己的队友与过去的师门长辈们。
那位大能连元婴老祖都能干掉,她一个小炼气当然不是人家的对手。可是……她又不是一个人。她背后还有整个紫微天宇呢!
李俪君如今总算明白,为什么紫微天宇的众位仙尊们会选中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进入任务世界历练了。她显然是一个在重复又重复的世界轮回中,意外出生的“全新”的人,恰好是李唐皇室之后,又有灵根,资质也不错,只要让她历练一番,成功筑基,再主动向玄唐小世界外界求援,仙尊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插手玄唐小世界内部的事务,将它纳入紫微天宇的管理之中。
就算玄唐小世界从此成为任务世界的一员,需要时时迎接外来的任务者,那又如何呢?紫微天宇自有规则,约束着任务者们,不许他们在任务世界里为非作歹。他们不会给玄唐小世界带来严重的灾难。但是,只要仙尊们阻止了那位大能的做法,在这个小世界里生活的人,就不再被迫成为舞台上的演员,重复又重复地演绎着别人心目中的故事,却丝毫无法决定自己的人生了!
任务者们只是过客,重要的是,玄唐小世界需要往前走了,不能再重复着过去的经历,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李俪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头脑已经清醒了许多。
火炕不需要再大规模推广了,棉花就这么随便散种着就好,就连李俪君曾经考虑过的水泥,都暂时没有公开宣扬的必要。她自己用着方便就行,却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惊动了真仙观的哪位外驻弟子,又或是大能门下的哪个高手。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提高自己的修为。只要早日筑基,她才能早日联系上师长与队员们,让他们来跟那个冷漠自私的大能对着干吧!
对于即将开始的天宝战争,她已经不能再伸手了。若是想阻止安史之乱,就得赶在最关键的时候,争取一击必中,务必要在那位大能察觉并出手之前搞定战局,然后将师长们拉过来护住自己。
唔……这件事有点难度。她还是先把自己的修为提升上去吧。一日筑不了基,什么计划都是虚的!
李俪君重新振作起来,开始顶着满天星月往刘家庄的方向赶路。
路上,她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某种变化。原本清凉湿润的空气在短时间内忽然变得干燥起来,天上的云朵似乎也在迅速散去,夜空中的下弦月变得清晰无比。
这莫非就是玄应道人所说的,大能的弟子开始对关中地区施法,使得史书上记载的“大旱”变成现实吗?
真是……可笑又操蛋!
李俪君咬着牙越过原野,赶回了刘家庄。到达的时候,已经接近子夜时分了。泾河两岸一片寂静,河水依然在静静地流淌着,空气中的水分已经稍有减少,但与咸阳城外一带的空气相比,还不算十分干燥,想必是那些大能的弟子施法速度有限,法术暂时还没影响到泾河流域来。
李俪君开始耐心地截取一部分泾河水,将那些迅速流走的河水汲取一小部分,收入几个储物瓷瓶中。量不多,估计也就是一个标准游泳池能容纳的水罢了。这点河水还不够她下两场雨的,只是聊胜于无。如果她真打算将来在“大旱”时期,给三原一带下点小雨,恐怕还得从关中以外的地方收取水资源才行。
收完了河水,她又将刘家庄与刘二庄田地上的沟渠重新清理了一遍,使得那些土沟表面更坚固一点,不会轻易塌陷,某些堵塞的位置,也趁早疏通开来。她还顺便去观察了几个合适的地点,预备回头就去跟庄头说,花钱在两个庄子上加建几个龙骨水车。只要泾河没干涸,总要保证附近几个庄子的生活用水与日常灌溉吧?
忙完这些,已经是后半夜了。
李俪君疲倦地回到了庄主大宅的后院正房。趴在床边睡着的二红立刻惊醒,迎了上来:“小娘子,你可算回来了!这一路可顺利?”
“还算顺利吧。”李俪君的心情不大好,往床边一坐,就把那冒充自己的纸人给收了,“听说了一些坏消息,不过没遇到危险。你们在这儿过得怎么样?”
“奴等事事皆顺利,没有人起疑心。”二红给她倒了杯茶水来,“小娘子可是累了?快梳洗了睡下吧?明儿不如多留一日?”
李俪君摇头:“明早必须回别业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呢,不能耽搁。”她由得二红服侍自己,简单梳洗过,换了衣裳,只留下一句“明儿让刘二庄的庄头与咱们庄上管事的过来说话”,便沉沉睡去。
她勉强打了个盹,赶在日出时修炼一回,精神才好了些。但她没功夫再去睡回笼觉了,还得立刻吩咐吕嬷嬷:“让人赶紧把咱们名下所有田庄的沟渠池塘都重新翻修一下,尽量多蓄水,少种需要大量水灌溉的作物。今年可能会有旱情,不可大意。”
吕嬷嬷吃了一惊:“前儿才下了一场雨呢。今春看着风调雨顺的,怎会有旱情?!”
“我不知道旱情什么时候会开始。”李俪君没法说实话,只能撒了个谎,“但有位算得很准的前辈如此推断,自然有他的道理。他算的事从来没有不准过,我们自然是宁可信其有的。就算今年没有发生旱情,我们做的这些准备工作也没什么坏处。”
这话倒是没错。吕嬷嬷听了,虽然满腹疑虑,但还是照办了。等到刘二庄的庄头与刘家庄上最有威望的老翁赶到,她就把李俪君的话稍作修改后对他们说了:“水利是重中之重,你们得做好准备,但不要把这些话传得到处都是,以免引起恐慌。”
庄头与老翁都惊疑不定,听说是神明示警,才半信半疑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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