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院。
陆辞秋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
她其实很困,她特别想钻到空间里好好洗个澡,再在她的软床上睡一觉。
但是不行啊,陆芳华这家伙死活不肯去睡厢房,也不让她睡厢房,非得跟她挤在一起。
现在倒好,她睡里面,陆芳华睡外面,这死丫头睡相又太差,一条腿整个压在她腰上,才几个时辰,她就感觉腰都快被压折了。
好不容易把一条大腿给挪开,陆辞秋松了口气,就打算再睡一会儿。
结果就听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还有人推门进了屋。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坐了起来,“霜华。”
进屋的正是霜华,听到她家小姐隔着帐帘问话她倒也不奇怪。小姐听力很好,又浅眠,屋里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而且小姐很会分辨不同人的脚步声,她和冬安的,还有小少爷的,都能分得清清楚楚,甚至就连柳絮和周嬷嬷的也能分得清。
她快走了两步,到了榻前将帐帘打开,然后才道:“小姐,起吧!云家人来了,老爷让小姐赶紧到明月堂去呢!”
陆辞秋轻“咦”了一声,“云家人怎么来了?干什么来了?陆倾城呢?回来了吗?”
霜华一边侍候着她下榻更衣一边道:“回来了,跟云家人在我们府门口碰上的。小姐,来传话的下人说,云家人全都穿着素服,一路哭着入府,口口声声说要为云夫人的死跟陆家讨个说法,还跟老爷和老夫人发了脾气,这会儿还在明月堂闹呢!”
陆辞秋轻哼了一声,“对啊,是该讨个说法,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死了呢?别说云家人不明白,我也不明白,我也好奇。”
“你好奇这个作甚?她死了不更好?”原本睡得死沉死沉的陆芳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这会儿就躺在榻上半睁着眼说,“你难道还希望她好好活着?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大善人?”
陆辞秋就训她:“你说说你,小小年纪就死啊死啊的,虽然云华裳这个人不招人待见,但那好歹也是一条生命,你多少也该对生命有几分敬畏,别一点都不在意。”
陆芳华从榻上坐了起来,“我倒是想在意,问题我在意不起来啊!那种人我真巴不得她赶紧死,想想就烦。”一说起云华裳她就来了劲儿,也不管睡没睡够,直接就翻身下榻,脚随便往鞋里一伸,刚进屋的丫鬟彩云赶紧过来帮她把鞋子穿好。
她扯了陆辞秋一把,“你听说过没有,那云华裳临死之前还告了大伯母一状,说了大伯母一箩筐的坏话,说大伯母嫁过来不过是皇上想让陆家和裴家互相牵制,根本谈不上感情。还说大伯母从来没有爱过大伯,她说她心疼大伯,舍不得大伯,若有来世,还想嫁给大伯,希望来世没有裴卿,他们好好的在一起。大伯为此还哭了一场,一连三天都没跟任何人说话。你说这云华裳厉不厉害,临死还作一场戏。”
陆辞秋已经开始洗脸了,一边洗一边问:“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她死的时候我们还在难民营呢,整的跟你亲眼看着了似的。”
“我听院儿里下人说的啊!这事儿在她们下人之间都传开了,也就你贵人事忙,不总在府里待着,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姐,虽然不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但我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这像是云华裳能干得出来的事。反正她那个人我是烦死了,以前也没少给我们二房使绊子,我娘都说过,要不是因为她,我现在也会有一个像轩儿那么可爱的亲弟弟。”
这事儿倒是真的,陆辞秋记得罗书兰前些年怀过一次孕,好像都有四个多月了。
结果逛院子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就没了。
而之所以会摔跤,是因为她遇着了云华裳,云华裳远远地冲她招手,说有话要同她说。
她一时大意,奔着对方就去了,结果一脚踩到了草里,也不怎么的草就那么滑,摔了。
为此,二房跟大房闹过,但确实是她自己走路摔的,闹也闹不出什么结果。
只是从那以后,罗书兰身子亏了,再没怀过孕。
陆芳华还在说话:“如今那贼妇死了倒是清静,就是不知道下一任主母会是什么样的人。但愿别再来一个像云华裳那样的,不然可真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这左相府是没好了。”qqxsnew
她这会儿也穿好了衣裳,下人又送了水来,洗漱完毕就跟陆辞秋并排坐着梳妆。
见陆辞秋穿了一身红,她看着就笑,“云家人来奔丧,穿了一身素服,你倒好,整了一身红,那我是不是也得配合你一下?”她想了想,再道,“可是我现在再回院儿里去换衣裳就来不及了,我想跟你一起去明月堂看热闹,不如你先借我一套衣裳吧!”
陆辞秋点点头,指了指身后柜子,“一会儿你自己挑,喜欢哪身就穿哪身。”
陆芳华笑呵呵地道:“那一会儿我就看着拿了,你放心,我会还你一套更好的。我屋里好衣裳可太多了,且多半都没上过身。咱俩身量差不多,回头我找几件给你送来。”
终于,二人走出飞雪院儿。一个穿红,一个着绿,远远看着跟一台戏似的。
陆辞秋对陆芳华挑的衣裳很是怨念,“那么多衣裳,你穿什么不好,非得整个绿的?红配绿一台戏啊!太难看了!”
“难看吗?”陆芳华摇摇头,“我觉得挺好的,云家人都来了,那今儿可不就是一台戏么!咱们穿成这样正好应景,算是给她们添几分热闹。”
陆辞秋失笑,“也罢,你说得有理。对了——”她再问霜华,“云家都来了什么人?”
霜华说:“云老夫人亲自来了,还带着云大老爷和云大夫人,哦对了,云大老爷家的嫡小姐也跟着一起来了。”
“嫡小姐?”
“嗯。”霜华点点头,“云家嫡长女,奴婢记得好像叫云婉儿,今年二十了,还没出嫁。模样虽然没见过,但听说极美,甚至跟咱们家大小姐不相上下。都说那是云家藏在家里的宝贝,待价而沽,指望将来能嫁个好夫婿。”
陆辞秋差点儿没笑出声来,“我还当云家人真是来为云华裳讨公道的,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陆芳华一愣,“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