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的马车出了城,葛全把马鞭子扬得老高,十分得意。
霜华坐在边上问他:“你在得意什么?”
葛全说:“你没看到刚刚守城侍卫的态度么,我不知道霜华姑娘你从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反正从来没被人这样高看过。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喂喂马套套车还行,但这些活都是下等人干的活,谁能给咱们这种人好脸色呢?但是如今可不同了!自从我开始专门给二小姐赶车,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高看一眼,就连那些高贵的守城侍卫都对我笑脸相迎,刚刚听到没,那个人还管我叫兄弟,主动跟我打招呼。我这心里头啊,可真痛快!”
霜华听得也有几分得意,“我也是奴才出身,从前也没过得有多好。虽说侍候着大夫人和二小姐,可是咱们府上的事你是知道的,大夫人自己都不受待见,我们这些人又能好到哪去。现在确实是不一样了,咱们家小姐争气,把从前没得来的脸面都给争了回来,咱们也跟着沾光。所以葛全啊,你可得好好赶车,别丢了这份差事。”
“放心吧姑娘,这个活儿我一定好好干!”
外头人的说话声传到了车厢里,燕千扬就“啧啧”两声,跟陆辞秋说:“你说说你以前,过的那叫什么日子啊?连丫鬟都跟着你遭罪,可见主子得多不受人待见。你娘也是的,你说说她堂堂裴家大小姐,能文能武的,那要收拾陆萧元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她怎么能让陆家给委屈成那样?她到底怎么想的?难不成对你爹是真心有感情,舍不得下手?”
陆辞秋懒洋洋地窝在车厢里,还从空间里调了一听可乐出来,听了他的话就翻了个白眼,“你娘才对你爹有感情呢!”
燕千扬愣了愣,然后点头,“对啊,我娘是对我爹有感情。关键我们家老头子年轻那会儿长得好啊!那些女的一见了他眼睛都直,当初皇祖父生的那些个儿子里,就属他长得最好。”
陆辞秋“哼”了一声,“反正我娘是不可能看上我爹的,虽然他年轻时长得也不错。但看上还是看不上这事儿跟长相也没有多大关系,我那个爹他人品不行,但凡我娘不瞎,都不可能看上他。但你说我娘怂,这个我是认的,不然也不能把日子过成那样。这要是换了我……算了,换了我也不可能嫁到陆家去。我不喜欢的人我是不可能嫁的,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燕千扬冲着她抱了抱拳,“本王就喜欢你这个侠义劲儿。不过陆辞秋,你说你怎么一天到晚总是迷迷糊糊的?我瞅着你这是又困了?不是,这才什么时辰啊?不是刚起吗?刚起来你就又困了?你坐直了,我被你从府里揪出来可不是为了看你睡觉的。”qqxsnew
陆辞秋直了直身子,但很快又窝回去了。不过倒是随手递给燕千扬一听可乐,收买了他。
燕千扬乐呵呵地喝着“贿赂水”,然后眨巴着眼睛看陆辞秋,“我有点事想要跟你请教,就那天的手术,你让我递来递去的那些玩意,名字我都能记下来了。但是它们具体是做什么用的,怎么用,我还是没太看明白,你趁着这会儿没事儿,再给我讲讲呗?”
陆辞秋眼睛一眯,“不行,我困,没精神给你讲。”
“那你说,怎么才能提神?”
“嗯……要不你给我唱一段儿吧!”
“死丫头你拿我寻开心是不是?我是皇子,堂堂庄王殿下,你真当我是个唱戏的?这事儿干的都不是一回两回了,我没稀得说你,你可别没完没了啊!”
“大不了我给你钱呗!我听说以前京城外头的有钱人家,只要银子给够,你都能去给人家唱堂会。那活儿你都能接,怎么着,给我唱一段儿你就不干?”
燕千扬面上有点儿挂不住了,“你听谁说的我给人唱堂会?”
“京城里头人人皆知啊,还用得着故意去听谁说?”
“我,我那也是闲的,又不是真的为了银子,我就是想唱戏。”
“那你现在也在闲着,不如就唱一段,唱一段我就教你。”
“当真?唱一段就教?”
“嗯,唱一段就教。”
“行!”他也是痛快,说来就来,广袖一挥,当成水袖来了那么一下,紧接着唱腔就起了,咿咿呀呀的,韵味十足,嗓子也特亮堂。
陆辞秋原本不爱听戏,但起初让燕千扬唱戏就是为了逗他,后来慢慢的便也觉得这调子还不错,有点前世泡戏园子的感觉。
只是这二皇子的戏文里讲的总是凄凄惨惨的爱情故事,不是男方家里不同意婚事,就是女方家里看不上男方。要么就是两个人好不容易熬到要成亲了,突然一个人生了重病死了。
总之没有一对情侣有好下场的,听得陆辞秋毛骨悚然。
马车又往前行了一段,她换了个姿势,侧过头,伸手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了一会儿。
再放下时,就听车里唱戏的人突然换了戏文,用吊着嗓子的戏腔问了她一句:“你——看到了什么?”
她淡淡地道:“没什么。”
戏腔再问:“看到了几个人?”
她答:“一个人。”
他终于不唱了,开始正常说话:“可看出是谁的人了?”
她摇头,“不认识,就知道是个女的。”
“嗯。”他笑笑,“不认识的人可多了去了,但你为何知道是个女的?难不成真的看到人影了?呵呵,那他们派出来的人也太水了,这种水平的暗卫还怎么替主子办事。”
陆辞秋翻了他一眼,“我没看到人影,只是闻到了一种味道。说不好是什么味儿,但肯定不是男人身上的味儿,所以断定是个女人。不过也不一定,万一就有男人他就愿意涂脂抹粉,把自己整得一身香喷喷的呢?”说完就开始上下打量燕千扬。
燕千扬抽抽嘴角,“你看本王作甚?我身上有胭脂的时候肯定是在唱戏,不唱戏了谁还涂那些玩意。不过如果是个女暗卫,身上带了能让人闻出来的味道,可见道行也是太浅了。”
陆辞秋摇头,“也不是对方道行浅,可能只是我的鼻子过于好使吧!至少眼下骑着马跟着咱们的、你的那个侍卫无缘,他就没发现有人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