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留在陆府用了午膳才走的,期间一直都是陆老夫人陪着,晋阳一口一个祖母的叫,把老太太给哄得都快找不着北了。直到晋阳都走了有一会儿了,她还在屋里美滋滋地跟常嬷嬷说:“听到了没有,县主跟我叫祖母呢!我以前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有一位县主跟我叫祖母。”
常嬷嬷一脸震惊,“二小姐不是天天跟您叫祖母么。”
老太太一摆手,“那不一样。家里的县主怎么能跟外面的县主比。陆辞秋她那个县主是冲着十一殿下的面子才给的封赏,人家晋阳那才叫正儿八经的县主。”
常嬷嬷不敢苟同,心说二小姐被封县主,明明是因为救治雨州难民有功,跟十一殿下没什么关系。而且要说正儿八经的县主,二小姐才正儿八经好吧!人家有封地赏印玺,手里头是真的握着一个县城的。晋阳县主那算什么?只一个封号,什么实际的都没有啊!
但她不敢跟老夫人争辩,更不敢过多地替陆辞秋说话,甚至还得顺着老夫人的思路来:“老夫人说得是,晋阳县主的确讨人喜欢。看来老夫人对这个孙媳妇还是很满意的。”
老夫人纠正她:“是未来的孙媳妇,未来的。她到底能不能进我陆家的门,还得看她的诚心足不足够。刚刚她在时答应我什么来着?说要送我一套宅子。你说这是不是想什么来什么?前脚被阿秋弄走了一套宅子,后脚晋阳就要送我一套。同样都是县主,你看看这差距。”
常嬷嬷抽了抽嘴角,提醒老夫人:“晋阳县主说那宅子是过给陆家的,那可能是要过给大少爷吧!毕竟她是冲着大少爷来的。老夫人若想要那宅子,怕是还得跟大少爷打招呼。”
老太太不干了,“跟他打招呼?凭什么?那宅子是我凭本事要来的,晋阳她喜欢弘文,想要走我的路子让我替她说话,那她贿赂的就是我,跟弘文有什么关系?这事儿你帮着我盯紧了,宅子一到,立即过户到我的名下,她要是想过户给弘文,那这桩亲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倒是要看看,我不同意,这个家她还嫁不嫁得进来!”
一边说一边又起了身,走到桌前看晋阳带来的那些个礼物,心情又好了起来。“她倒是个明白人,求人办事不能白求,肯定得带上自己的诚意。今日我觉得这番诚意还不够,所以她必须得再舍出一个宅子来。其实她要是明白人,就也不会太心疼。我这么大岁数了,宅子就算在我手里,将来以后能留给谁,还不是留给家里,留给弘文。所以那东西到最后还是她的,只不过提前在我们家放一放罢了,早晚还会回到她的手里。”
常嬷嬷心里呵呵一声,还能回到晋阳县主手里?怎么可能。就是留给陆家那也不可能的。
从前总说云华裳跟个大耗子似的,一点点的把陆家的东西都搬到了云家。
可实际上,家里的大耗子可不只云华裳一个,还有个老太太呢!
老太太这些年也没少往娘家划拉,娄家靠着她已经发家致富了,她的两个弟弟一个纳了五房小妾,一个纳了七房小妾。两人跟比赛似的,看谁比谁纳得多。
那小妾纳进门来谁养啊?还不是家里养。可娄家一没做生意,二没有人当官,钱是哪来的?他们养那么多女人在府里,生那么多孩子,还要吃好的穿好的,还不都是靠着老太太。
这些年老太太给娄家的钱,可不比云华裳给云家的少。而且她们两个其实是互相帮助的,老太太想动家里的钱,肯定瞒不住当家主母。而当家主母替老太太遮掩,甚至帮老太太把钱拿出来,换的也是老太太对她给云家钱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初云华裳突然就重病,老太太还很庆幸,甚至还跟她说过,如果云华裳就这样死了也挺好,这样秘密就成了永远的秘密了。所有的事也都可以推到云华裳身上,跟她没有关系。
所以常嬷嬷明白,老太太手里的那些东西,到最后是不会留给陆家的,全都会弄回娄家。
她的弟弟,她的外甥和外甥女,那才是她的心肝宝贝。
反观儿子孙子孙女,不过是她敛财的工具,是她在京城享受富贵生活的工具罢了。
老太太是没有心的,或者说,老太太对陆家是没有真心的,她真正爱的永远只有娄家。
“弘文跟晋阳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老夫人说,“你给我盯着那个宅子,只要宅子一到手,我立即去跟萧元和弘文说这件事情。晋阳她必须得是我陆府的媳妇,这事儿我说了算!”她一边说一边冷哼道,“这不比莫家那个姑娘强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姑娘怎么回事,她跟阿秋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她为什么要嫁到陆府?那就是要跟阿秋一起霸占这里呢!”qqxδnew
对于晋阳走老太太这条路,陆辞秋并没有什么想法。
陆弘文娶谁不娶谁,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只要不祸害她的人就行。
至于晋阳,虽然她承认陆弘文说得对,罪不至死。但如果上赶着找死,她也没有义务拦着。毕竟情分没到那个份儿上,各人有各命,真嫁进来了,那就是晋阳的命。
但这事儿却让云婉儿有了危机感,因为晋阳是有后台的,但是她没有。
虽然以后从辈分上来论,晋阳小了她一辈。可晋阳背后有陶家,还有三皇子,陆弘文又是长子。她们还都年轻,可能嫁过来就要生孩子。
只要先她一步生下儿子,想要占据这个家,简直易如反掌。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好不容易摆脱云家,好不容易从那个虚伪的一家中逃脱出来,她的后半生,绝对不可以再被人欺负。
该是她的,必须得是她的。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可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爱情。
她喜欢的人是六殿下,她爬上陆萧元的榻,是她不得已。她只要一想到第一次,就觉得那是一件非常非常恶心的事情,是她这辈子都没办法跟自己和解的一件事情。
她为了后半生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别人怎么可以拿走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这座陆府必须得是她的,必须得是她生下的孩子的,谁也不能跟她抢!
云婉儿手里握着茶盏,却喝不下去了。她用手指蘸到茶水里,默默地在桌子上写下了“晋阳县主”四个字,看了一会儿,唇角泛起一丝冷笑,然后迅速将水渍抹去。
想要除掉的人,又多了一个……